如果說母親的失蹤,是他心裡無法消除的心魔。
而今,在得知沈約就是金音,就是他的生母時,他的心魔死了!
徹底死了!
君夙折的腳下踉蹌了幾步,頹然的耗儘了所有力氣,整個人摔到地上。
顧颯眼疾手快,上前抱著他,用自己的身子為他支撐,雙雙跪倒在地。
君夙折抱著她,手臂漸漸用力,似乎要將她揉進身體,心裡撕裂的痛感讓他難以發泄,他甚至於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顧颯的腰幾乎要被勒斷了,但她什麼都沒說,任由他用自己的方式宣泄一切的痛苦。
終於,君夙折再也繃不住,埋在她的肩窩裡撕心裂肺的一聲嘶吼。
顧颯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有情緒就要發泄,有些人是大哭,有些人是大笑,但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情,總是要將情緒外放出來才能安全。
如果鬱悶在心,隻會逼瘋自己。
嘶吼過後的君夙折,也像是抽出了筋骨般,頹然的軟在顧颯的懷中,直到滑臥在她的懷中,隻是緊緊的抱著她的腰。
顧颯的指腹穿過他的頭髮,溫柔的揉摸著,斂默而坐。
這種時候,語言的安撫反而顯得更蒼白。
他必須自己釋然,才能結束一切。
微風徐徐,兩人坐在樹下,誰都沒有說話。
許久,君夙折長長的籲出心口的濁氣:“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那是一次偶然,還記得我們送君空闌去青禾學院讀書的事嗎?孔老先生要單獨面試他,我閒著無聊的四處逛,無意間逛到了湖心島上,認識了沈約……隻是當時我並不知道她是誰,但是從後來發生的一係列事情,我才猜到她可能就是你的母親。”
“什麼事?”君夙折翻了身,仰面躺在她的腿上:“連我都不知道的破綻,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當時在學院的時候,與沈約撞到一起過,後來也見過她幾次,可都沒和記憶中的母親牽扯上關係,她一個外人是如何發現的?
“嗯,這個……”顧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你還記得你母親的那些小玩意,對吧?”
“密室裡的那些?”
“對,那些東西,和我空間裡的東西,基本來說,屬於一個世界……”
“……”
君夙折驀然翻身坐起:“你是說,我目前……”
他臉色一變,咬了唇:“沈約,沈約她也有你的那些東西,那個空間?”
“不不不,我不是說她有空間,我是說,她,她可能和我一樣,也經曆過那些奇怪的事情,嗯,怎麼說呢?”
顧颯心說總不能說她和她一樣,也是穿越來的,但是並沒有空間吧?
以君夙折所接觸的這些事情,估計是猜不透的。
想了想,試探著解釋道:“我們都經曆過事情,但是不是一個時期的,她可能比我要早上幾十年……”
從沈約所造的那些東西看,她並不是和她一個時代的,可能要早上個幾十年。
好在君夙折對這個有自己的理解:“這個我懂,她比你年紀大,自然是要早些了……”
“……你要是這麼理解的話,也不是不行,反正就是這麼差不多的意思,”君夙折的自我理解讓顧颯鬆了一口氣,輕鬆了許多:“總之,即便是幾十年的東西,我還是能看出同一個世界相同之處。”
看君夙折的神色,好似也接受了這個解釋,她立即岔開了話題,沒有在這裡繼續糾結。
“總之,我是認出了她,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那麼多的巧合的,當時我是想著要告訴你的,但是那時候你事情多,沈約又求我什麼都不要說,我便答應了。”
“她讓你不說你就不說了?”君夙折的眼神沉了下來:“你倒是挺她的話。”
“我當然不是聽她的話了,我是為了照顧你的情緒,”顧颯連忙道:“你想想,當時是什麼情況,先帝和新帝都在想辦法的至你於死地,如果你在那個時候分了心神,那不是等於給了對方把柄,可以藉機弄死你嗎?”
“……”
君夙折仔細回想了當時的事情。
也的確如此,那個時候朝局動盪,新帝視他為眼中釘,倘若沈約的事情爆出來,隻怕不止軍侯府動盪不安,連遠在邊疆的父親也要受到牽連。
父親?
想到父親,君夙折突然為父親感到悲哀:“你知道嗎?在她離開的那些年,父親一直和我說她死了,但是我調查過,知道她是失蹤,而非死亡。”
以君夙折長大後的能力,想要查出母親是死是活還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他查出來之後,也並沒有在父親面前揭穿謊言。
因為自始至終,父親都一直愛著他,免他幼小的心裡受到“拋棄”的傷害。
“現在想想,沈約是拋夫棄子的躲起來了,我那時小,不懂事,什麼感情都沒有,但是父親……父親得是多傷心啊!”
身為一個男人,得知自己的妻子拋夫棄子的躲起來,不管是自尊還是情感,都是致命的。
突然,他意識到不對勁:“隻是,沈約既然就在京城,為什麼父親從沒有和我提過,甚至於身邊人也沒露出隻言片語呢?”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即便沈約隱藏的再好,她在軍侯府生活多年,總是有人會認得。
沒道理她躲到湖心島之後,就與世隔絕,再也沒人認識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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