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妃聞言笑了。

不錯，杜老夫人的確從來沒有在吃穿用度上虧待過她，可事實上，那一家子的漠視，才是最可怕的。

父親杜正倫雖然對她百般寵愛，可父親每日都要進宮，早出晚歸，很多時候等父親回來，她都已經歇息了。

她每日面對的都是杜老夫人，和杜老夫人生下的那幾個孩子，那幾個和她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

這些人對她都十分冷漠，她拉一下大姐的手，大姐姐都會把她狠狠推倒在地。

她並不知道杜老夫人不是自己的生母，所以看著杜老夫人疼愛自己的兄弟姐妹，絲毫不愛她時，那種傷心無法用言語表達。

那幾年，她費儘心思做個乖女兒，討好杜老夫人，討好那些兄弟姐妹，結果除了冷言冷語，什麼都沒得到。

尤其是那一回，她追著杜老夫人到了府裡的荷花池邊，想讓她抱抱自己，結果卻失足跌落了下去。

伺候她的丫鬟婆子們還沒有到，杜老夫人卻沒有讓身邊的人救她。

她在池子裡一遍一遍的喊著“母親救我……母親救我……”

結果看到的隻有杜老夫人那張冷漠而又殘酷的臉。

那時候她便知道，人家是盼著她死的。

後來，她雖然被奶孃撈了上來，卻奄奄一息，險些就沒有活過來。

從那以後，她才知道杜老夫人並非自己的生母。

幼年時的她，隻有到了父親沐休那一日，才能夠真正感受到自己是有人疼愛的。

若不是因為父親，她根本不會見這些人。

杜老夫人並沒有察覺到惜妃有些不對勁，依舊自顧自道：“而且……娘娘有今日，也是因為是我杜家嫡出之女，杜家如今沒落了，哪怕你父親回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麼，你的兄弟和侄兒們，沒有撐得起門戶的，隻有你這些侄女們嫁得好，才能扶持一下杜家，娘娘從前享受著度假帶來的榮華富貴，自然也該為家族付出一二。”

“杜家的榮華富貴？父親是個正直之人，兩袖清風慣了，加之父親寒門出身，也沒有什麼家底，除了杜家那個禦賜的宅子之外，父親每個月的俸祿根本養不活一家子，老夫人您商賈出身，孃家多的是用不完的銀子，杜家人之所以能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早些年間的確全靠老師。”惜妃說完之後笑了。

杜老夫人心中突然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我聽父親說，我母親那時候每年都會送不少銀子去杜家，多的時候上萬兩，少的時候幾千兩，我那時候每個月的月例五兩銀子，比大姐姐和二姐姐少了不少，每一季四套衣裳，一套頭面……一盒胭脂水粉，加上伺候我那些人的吃穿用度，一年到頭最多也隻用了一千兩銀子，我出嫁的時候，置辦嫁妝用了一萬兩銀子，壓箱底兩萬兩銀子。”惜妃說完之後開始掰著手指頭算。

“老夫人，本宮十五歲出嫁，十五年來，本宮的母親送到杜家的銀子總得有十萬兩吧，除了本宮每年用的，外加本宮的嫁妝，還有五萬多兩銀子，老夫人您打算何時還給本宮？”

杜老夫人聽了之後傻眼了。

黃氏等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她們做夢都沒有料到，自家老夫人居然不是惜妃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