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玄燁别過臉，摸了一把眼，又轉過頭來。

“那她走的痛苦嗎？”

沐傲天又問。

聲音有些蒼茫，聽著有些空洞。

“别問了，别問了……”

花顏搖頭，幾乎說不下去。

卻見沐傲天目露懇求，錚錚鐵骨的大將軍此時猶如一個垂暮的老人，他彎下身子，更靠近花顏，“丫頭，你跟爹說說吧，我那女兒她是怎麼死的呢？她走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呢？告訴我吧，我想知道啊……求求你了丫頭。”

一個求字，一聲丫頭。

花顏抹一把淚，“您别這麼說，我告訴您，什麼都告訴您。”

“四年前，我意外闖入冰雪之崖，那裡冰天雪地，到處都是皚皚白雪，冷的撥出的氣都能變成冰，真的是太冷了。”

花顏淚眼模糊，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

原本她是孑然一身的神偷啊，因為偷了一顆蛟龍金珠，而被雷劈到了那裡，哪怕是此時此刻，想到那直劈而下的閃電，天幕被撕裂開的口子，那黑黝黝的夜，強大而詭秘的力量，她仍是心有餘悸。

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讓她出現在沐安顏的面前。

就算是此刻，她都想不明白是什麼原因。

“我遇到沐安顏的時候，她胸前中了箭，有人在追殺她，她抱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孩子，她在逃命，隻是她受的傷太重了，已是強弩之盾，活不成了。”

花顏回憶起那一幕，仍覺得心悸。

“那樣致命的傷，那樣冷的天氣，若是常人早就堅持不下去了，可她的求生欲很強，她想保護的是懷中的孩子。”

沐傲天聽得雙眼通紅，眼神怔愣，他在腦海中幻化當時的畫面，心疼的彎下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氣。

沐玄燁，緊繃著身軀，滿目冰冷和痛苦。

沐之昂的那雙眼睛已經腫起來，血色瀰漫，他坐在地上，手指扣著地面，血跡斑斑。

“那個孩子，就是元寶對嗎？”

沐傲天機械的問道。

花顏點頭，“是的，元寶是沐安顏的孩子，是你們沐家的血脈。”

“好，好，顏兒的孩子，丫頭的孩子……”

沐傲天連連點頭，似乎終於在一片悲痛之中，聽到了一點兒欣慰的東西。

“然後呢？”

沐傲天又問。

花顏想了一下，還是沒有將蛟龍金珠的事情說出來，她想到了之前遇到的黑衣醜怪老頭，似乎就是衝著蛟龍金珠來的，多一個人知道多一分危險。

她是不想將沐家給帶入危險之中的。

“我遇到沐安顏的時候，她隻剩最後一口氣了……我們彼此震驚於對方相似的容貌，宛如雙生一般，她在最後的時刻求了我，求我救救那個孩子，將那個孩子送到他父親的手上，她告訴我，從此我就是那個孩子的孃親，我就是沐安顏，大周貴族汝南王之女。”

花顏深深閉眼，當時的時候，她動了惻隱之心，救了那個孩子，承了那個女子的遺言。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丫頭你是我們沐家的恩人，是元寶的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