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鄞峽市區一手房庫存隻有不到2000套!
這些年來栽在鄞峽的房產開發商不計其數,包括郜更躍,注資和南澤廠合夥開發的樓盤開盤當天隻賣出兩套,價格一降再降,推出若乾優惠包和禮品也無濟於事。
絕大多數開發商以“揮淚甩賣”收場,唯有郜更躍堅持下來。一方面國騰油化不差錢,不用擔心資金鍊問題;另一方面他賭鄞峽房地產價格已低到不能再跌,必將有大幅度反彈。
“金九銀十”,兩個月內一手房價格上漲三分之一,與經濟增速持平,市場覺得很合理,接下來還會有幾波升勢,無它,市區均價4500元/平米的房價别說在雙江,就是內地經濟欠發達城市也很難找到第二家。
股改後的南澤廠急欲獲得資金用於擴大再生產,商量要不要先賣兩幢房,郜更躍堅決不肯。
郜更躍覺得目前應該緊緊捂住庫存,投入重金大搞房產開發!
餘廠長為難地說:“郜總,南澤廠今非昔比,花錢都得董事會同意。把生產資金用到房產開發是違反產業政策的,何況目前我們手頭也比較緊……”
“娘希匹!”
郜更躍心裡暗罵道。之所以非拉南澤廠一塊做,主要看中虧損企業從事三產享受優惠稅收政策,否則早把姓餘一腳踹開了!
“既然這樣也不勉強,”郜更躍溫和地說,“乾脆把南澤廠擁有的股份打包轉讓給國騰油化吧,你拿到資金,我做大房地產,如何?”
“唔……我向董事會報告一下,回頭給您答覆。”股改後餘廠長象換了個人,低眉順眼,象個受氣的小媳婦。
放下電話,郜更躍又罵了幾遍“娘希匹”,焦躁不安地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
省國資委不反對國企從事三產開發,但設置了投資額比例紅線,超比例則視為違規。
近年來國騰油化各方出擊,在機械、化工、酒店賓館等不少領域都有插手,盈利所得大多數流入個人腰包。按投資額比例計算,早就超出省國資委劃的紅線,之所以沒被懲戒,全靠總會計師精湛的做賬功夫。
倘若南澤廠答應合作,事情便好辦了,國騰油化以藉資方式把大額資金轉給南澤廠——國企之間經常有資金往來,騰挪輾轉後流向秘密控製的房產公司,將來利潤打到個人賬戶,資金分文不少迴流到國騰油化,神不知鬼不覺。
然而按餘廠長的口風,今後肯定沒法合作了。
放眼鄞峽,再也找不出南澤廠這樣的優質“殼資源”:國企、盤子大、虧損企業、彼此信任。
如果南澤廠同意轉讓新樓盤股權,怎麼接手?
註冊新公司,以借款、工程款或廣告費等途徑從國騰油化轉過去肯定行不通,一是資金量過於龐大,經不起推敲,萬一國資委派審計組下來就完蛋了;二是國企不得與私企發生資金往來,這也是一條高壓線;三是郜更躍覺得鄞峽房產市場會有一輪波瀾壯闊的漲勢,可能會持續三至五年,大資金這麼長時間壓著,財務方面沒法交待。
思來想去,唯有自掏腰包一條路!
擔任國騰油化老總以來,仗著省裡張澤鬆庇護,地方上則由成槿芳張牙舞爪地衝鋒陷陣,明裡暗裡撈得缽滿盆溢。
不去說地下室裡收藏的古玩珠寶、名畫字帖,也不算在京都、省城化名購置的豪宅别墅,單賬面實實在在的存款——
郜更躍和成槿芳各有各的小金庫,成槿芳那邊水淺些,大概兩三千萬;郜更躍幾個秘密賬戶加起來,達到兩億之巨!
生意人向來精打細算,郜更躍經常為數額龐大的財產保值問題傷腦筋。
投資房產,京都、瀟南、碧海等一線城市房價累計漲幅過大,目前進入滯漲期,預計不久的將來會有深度回調,不宜追高;
投資股票,內地a股市場就象扶不起的阿鬥,不管出台多少政策都刺激不了,況且內地企業水很深,很多企業明擺著就是上市套錢,背後資本大鱷吃飽喝足後棄之不管,不知坑害多少散戶,郜更躍自忖不擅長資本投資,不敢輕易涉足;
投資黃金更是巨坑,其價格都操縱在國際呼風喚雨的巨鱷手裡,每天漲還是跌、上下波動比例、做成什麼圖形,都經過精心算計,很多自詡炒金高手都玩得傾家蕩產。
投資無門,兩個億資金躺在銀行吃利息又不甘心。當前國家財經政策明擺著采取適度通貨膨脹刺激經濟增長方式,人民幣逐年貶值,那點利息還不夠物價上漲。
如今,鄞峽房地產市場似乎是最好的契機!
保守估計市區房價可以翻一番,因為綿蘭市區房價為8000元/平米,舟頓約7200左右,而鄞峽城市快速通道通車後,儼然成為三地中心,房價也會水漲船高。
兩個億投下去,刨去成本和利息少說能賺1.5億吧?
不過,郜更躍並未為誘人前景衝昏頭腦,因為這當中蘊含著一個極其不確定的因素:
方晟!
房價上漲帶動土地增值,賣地能讓鄞峽財政日進鬥金,強有力拉動gdp增長,這是所有地方正府所樂見的。
然而方晟是否樂見呢?郜更躍最不確定的就是這一點。
根據方晟在黃海、江業、順壩和紅河主政情況分析,他對價格波動非常敏感,主張大市場前提下適度運用正府看不見的手把控方向,正確引導和循序漸進,確保市場發展在可掌控範圍內,而非任憑價格由著市場需求脫韁狂奔。
若經濟流派分類,方晟應該屬於市場調控派,七分市場,三分計劃。
按方晟的風格不會強行打壓房價,但不排除采取各種措施延緩房產牛市進程,確保任期內房產市場穩步上升,不發生劇烈波動。
這恰恰是郜更躍不願看到的。
自掏腰包拿兩個億炒房,跟國騰油化注資捂盤有很大的區别。國家的錢,虧就虧掉了,郜更躍眉頭都不會皺半下;自己小金庫的錢,必須得保證百分之百安全,辛辛苦苦撈來的黑金,沒就沒了,沒有財政補充,更沒有損失覈減。
郜更躍擔心自己的耐心經不起方晟折騰,既有可能半途而廢,也有可能徹底栽進去。
乾,還是不乾?
郜更躍神情陰鬱地站在窗前,看著廠區鱗次櫛比的廠房、煙囪,委實難以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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