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到這兒吧,再議,再議……”
此時市委書記與市長咫尺相對,在此溫馨浪漫的環境裡,都滿身不自在地尷尬。
“影視城試運行,周市長把兒子帶過來體驗一下吧,都是孩子玩的項目。”白鈺搜腸刮肚想了個最容易引起少婦共鳴的話題。
不料周沐全然無感,冷冷道:“他什麼沒玩過?我還擔心人多太混亂呢。”
“試運行期間彩芸集團招募大批誌願者,保安人手也會充實到位,安全絕對有保障。”白鈺道。
“是嗎?”周沐隻應了兩個字便冷場。
盧靈兒呢,怎麼還不過來?不就臨時調整幾個菜嗎?
兩人都盼著盧靈兒趕緊露面,偏偏她象泥牛入海沒了影,遲遲不現身。
總不能就這麼一盅接一盅光喝茶吧,菜還沒上都喝飽了,白鈺隻得又挑起話題:
“周市長……覺得步行街前蘭花園怎樣?裡面都是嶺南地區稀缺品種,難得一見。”
周沐搖頭道:“我不喜歡花花草草,我對花粉過敏。”
瞬間白鈺很想學盧靈兒問“除了工作你對什麼有興趣”?
喜歡吵架嗎?
“那……”白鈺覺得如果娶周沐為妻恐怕一天都過不下去,道,“幫盧小姐拒絕屠晉金,周市長用什麼理由……才不會讓他太難過?”
周沐很驚訝地說:“咦,你竟然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白鈺也很驚訝,聽她語氣好像自己應該知道似的。
“靈兒……”
周沐才說了兩個字,盧靈兒笑意盈盈帶著兩名服務員進來,放下椅子,撤掉茶具,換上桌布,八碟精緻冷菜擺成圓形,“卟”,打開盧靈兒所說珍藏多年的法國紅酒。
卻拿了兩大一*隻高腳酒杯,笑道:“兩位領導平時喝白酒久經考驗,紅酒小菜一碟請多挑重擔;我還是小孩子喝酒注意分寸,拿小杯好不好?總共三瓶多了也拿不出來,從法國帶進香港稅就補掉好幾千,兩位領導努努力都喝了一滴都别浪費。”
三瓶,這種紅酒平均一人一瓶不在話下吧?
說得合情合理,此時當著周沐的面白鈺又不便重提那日在駝子嶺周小容面前約定鬥酒的碴兒,法語歌更無從說起。
周沐卻喜歡所有奢侈品,包括名酒,當即把酒瓶拿在手裡仔細端詳,喃喃道:“儲存至今七十年,果然喝一瓶少一瓶的好酒……”
“那周市長多喝點,開懷暢飲。”白鈺微笑道。
周沐隨口道:“算起來到湎瀧一年了還沒跟白書記喝過酒。”
“是嗎?”盧靈兒邊給他倆斟酒邊驚異道,“怎麼可能?兩位領導不是經常一起接待各路客人?”
周沐解釋道:“正常情況下對口接待,市委歸市委正府歸正府,除非級别很高的領導或來頭非常大的投資商才一起出席,都是十五位、二十位以上大桌子,所謂喝酒喝的儀式感,一是參與接待的相互之間不喝,二是不強勸點到為止,所以真沒跟白書記喝過。”
其實周沐有意無意漏了一點。
如果府院之間關係還算融洽,哪怕檯面上勉強過得去,常委班子偶爾會有小範圍活動如人事調整後迎來送往。但白鈺上任第一天第一次常委會就跟屠鄭雄鬨翻臉,接風酒沒喝成;周沐上任後又種種不愉快,既沒接風也沒幫黎明覆餞行,從此以後無形間取消了班子的小範圍活動。
“周市長這麼一說,今晚更要好好喝了,”盧靈兒端起酒杯笑道,“來,為我們三人有緣相聚,為銀秋灘環球影視城即將開業乾杯!”
“咕嘟”,把淺淺一杯一口喝下去。
白鈺暗暗咋舌,暗想小丫頭喝這麼猛存心放倒自己啊,幸虧是紅酒不然還真不好說。
“我祝影視城開張大吉,生意紅紅火火,成為湎瀧靚麗的城市名片。”白鈺說著也把一大杯喝了下去。
“乾杯!”
周沐到底少數民族喝酒豪爽,不多說徑直乾了第一杯。
斟滿酒吃了兩筷子菜,盧靈兒又端起酒杯道:
“周市長是我的校友、學姐,人生道路上的明燈;白書記與我家世交,一年多來讓我感悟頗深,受益匪淺。環球影視城項目打開了我真正融入內地文化的視窗,扭轉和昇華了我對很多問題的看法……可惜這大概也是我在內地負責的最後一個項目,來,為我的收官之戰乾杯!”
“咕嘟”,第二杯又一口下肚。
這光景不單想放倒别人,還想放倒自己啊!
白鈺對“最後一個項目”感到奇怪,正想出言詢問,卻見周沐不露痕跡地使個眼色,主動碰下杯子道:“白書記,說乾就乾!”
白鈺仰頭乾掉,笑道:“哎控製節奏啊,熱菜還沒上大半瓶就沒了,盧小姐一共就準備了三瓶。”
“早點喝完吃飯休息。”周沐道。
“沒情調!”盧靈兒嗔怪地用手指戳戳周沐,笑道,“我是說這個品牌紅酒隻帶了三瓶,樓下酒窖裡還有各種紅酒四五百瓶……”
“慢慢喝慢慢喝,我們又不隻來這一趟。”周沐也被連續兩大杯唬住了。
進程漸緩,連續上了兩道熱菜後白鈺主動端起酒杯,道:
“我專題敬周市長!周市長,一年來我倆聯手做了不少實事,大工程大項目也都順利推進,工作配合還算默契。我反省有時過於嚴苛,凡事講究完美,對班子成員包括周市長在內要求太高,為此產生了些矛盾,今後我會注意克服和包容,營造和諧愉快的工作氛圍……先乾爲敬!”
周沐略加沉吟,道:“好,這杯先乾了待會兒我也有話要說。”
“叮”,第三杯又見了底。
“卟”,盧靈兒讓服務員打開第二瓶,拍手道:“加快進度啊領導們,菜不多了。”
“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白鈺哭笑不得道。
周沐也主動端起杯,道:“白書記這杯算我回敬……另外有個誤會壓在心頭很久,正好利用今晚做個說明。”
“哦?”白鈺壓根想不起來什麼誤會。
“春節我呆在家裡沒及時過來值班,到基層視察慰問,為此白書記發了很大脾氣,大年初六就把市委常委們叫過去開會,還連累雲尚斐犯了心臟病,大過年的就犯衝市領導們都覺得晦氣,還好,沒影響全年工作……”
“哦……”白鈺微微頜首。
同樣都是“哦”,含義卻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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