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榆全省人事調整在即,樸恒坐立不安。
上次嶽峙講的那番話是有前提的,檯面前提是抓部分兩江貫通工程在手,這一點樸恒基本做到了,從水利樞紐建設到畢業新港工程,他都利用正府直接指揮權巧妙接管了相當部分。繆文軍自然有所察覺,但有人主動分擔壓力總是好事,他並不考慮正績被瓜分的問題。
暗地裡的前提如上次所擔憂的,繆文軍之所以表面上客客氣氣,哪怕暗中被奪掉部分工程指揮權也無所謂,都是建立在樸恒今年將退二線的基礎上。如果樸恒尋求連任,或省裡讓其連任,繆文軍絕對會以“涉黑”為由公然在常委會上凶猛狙擊!
閻彪,就是繆文軍和白鈺的底牌,畢遵層面牽製樸恒,關苓層面牽製路冠佐,真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好棋。
昨晚樸恒打電話問事情辦得怎樣,路冠佐隻能回答正在進行中——確實如此,譚明生說這種事急不得,必須循序漸進。
樸恒似有不滿,拖長聲調說時間不等人呐。然後便掛斷電話。
路冠佐何嘗不知道時間不等人,事實上他比樸恒更著急。按通榆體製內的習慣,大換界前都由下往上逐級調整,就是說第一步是縣***,第二步市***,等到年底正好迎來省***調整。
路冠佐肯定想在***位置繼續乾下去,直至熬到白鈺滾蛋然後收複失地,把這傢夥重用、培養的一個個打下去,大力提拔本土係親信。但前提便是樸恒繼續當市長,態度堅決地支援自己。
因為正協主席位子空缺,近兩三個月以來關苓城眾說紛紜,其中居然有種說法是自己卸任***轉任正協主席,而由尹冬梅轉正!
路冠佐聽了火冒三丈!
他覺得這個傳聞絕對得到白鈺授意,現在縣府大院都看出***書計對女副***的信任,單挑噶爾泰草原旅遊和許淮蘭花節兩個最容易出成績的項目,栽培之意昭然若揭。
絕對不能讓白鈺得逞,否則自己及本土係多年經心苦營的努力將化為泡影!
從船頭踱到船尾,趁四下無人撥通譚明生的手機,對方自然知道路冠佐已成熱鍋上的螞蟻,安慰道:
“價碼開出去了,他要做老婆的思想工作,放心,沒人會放棄四百萬的誘惑!”
“他大概什麼時候給答覆?不能無限期拖下去。”
“好,我再催催,等有訊息第一時間向你報告。”譚明生道。
十分鐘後發了條訊息:快則今晚最遲後天,我已趕往畢遵隨時聽他通知!
路冠佐隻回了一個字:好。
遊輪溯流而上於中午時分抵達畢業新港,吃了工作餐後參觀港區建設然後直奔畢遵化工園,以及兩江貫通工程的兩大樞紐工程工地,當晚下榻在市區四星酒店。
奔波了一天,不用縣領導們暗示白鈺主動聯絡詩委接待辦送來兩箱五糧液,十位***常委加主動過來作陪的詩委秘書長林潤鑫把酒言歡,其樂融融。
說起來還真是白鈺空降關苓以來最輕鬆的一刻。
一年多來,經曆全民禁槍、全民檢測、全民禁毒;加上大山大山大草原三大項目;以及餘建新被捕,袁帆、郭佳凡等常委死於非命,關苓上下神經始終繃得緊緊的,難得有放鬆的時候。
此外眾所周知***書計與***不和,兩位甸西來的常委又有些格格不入,平時各忙各事,很難同一時間坐到一塊兒。
今晚不談工作,隻喝酒吃菜,氣氛自然輕鬆和諧。
因為尹冬梅在許淮露了一手,剛開始馬昊為首便鬨著要她加入白酒行列。尹冬梅情知躲不過去,笑吟吟說要我喝可以,跟馬書計一比二,同意就倒酒!
馬昊自忖女孩子家不過二三兩酒量,自己能喝六七兩,應付起來綽綽有餘,加之李卓、馬國元等人在旁邊慫恿,氣一壯道倒就倒!
不料熱菜還沒上,尹冬梅象上次那樣“咕嘟”一口喝了二兩,這下連同白鈺、路冠佐在內都起鬨,馬昊左支右拙實在推脫不掉,捏著鼻子分七八次喝了四兩酒,當即兩眼發直從此一蹶不振。
如此生猛的舉動也把其他常委鎮住了,唯恐尹冬梅找上自己也“咕嘟”,紛紛說“慢慢來慢慢來”,卻都不敢故意在她身上挑起喝酒的話題。
白鈺心裡暗笑,知道尹冬梅也就程咬金三斧頭,如果連續“咕嘟”肯定後勁不足,到時八成“咚”趴桌子上了,也不點破裝作畏懼的樣子。
話題主要圍繞許淮蘭花節展開。
常委們都驚歎蘭花愛好者驚人的財力和癡迷程度,有位老者拿單反逐株蘭花分層次拍攝,臨走時眉飛色舞地說共拍了8700多張;有外國友人現場一口氣刷卡150萬元預訂六株珍稀品種蘭花;還有財閥提出私人訂製項目,要與方圓園藝公司進行長期合作,意向合作金額可能高達數億!
如此賺錢又具備廣闊市場前景的產業,令得包括路冠佐在內的常委們反而患得患失起來,一方面擔心擁有全股份的方圓園藝公司被其它市縣挖走;另一方面擔心付若廷被高薪厚利所誘遠走它鄉。
常委們已經搞清楚許淮蘭花園的商業模式:付若廷出於興趣愛好自己投資搞蘭花研究和珍稀品種開發,方圓園藝低價收購專利後隻限在許淮蘭花園搞商業種植。
但這種商業模式其實存在兩個致命隱患:一是目前付若廷恪守公務員管理規定不介入商業運營,研究出的專利基本上隻收成本費;倘若他看到滾滾財源一咬牙辭職下海,許淮蘭花園就成為無源之泉;
二是道德約束不住資本的貪婪,方圓園藝有可能嘴上答應不另砌爐灶,卻偷偷摸摸跑到别處開發規模更大的蘭花園,到時就沒人來窮鄉僻壤的許淮鄉了。
白鈺穩噹噹說同誌們擔憂是對的,但若廷研發伊始就自我設置了緊箍咒,因此兩個致命隱患都不是隱患,至少五年內不會成為隱患。
怎麼理解?林潤鑫好奇地問。
白鈺笑道他的全部研究都基於關苓山一帶的土壤,賣蘭花也連同泥土,換到别處土質、酸堿度、濕度等等都變了,根本不可能存活。
哦,原來如此!
常委們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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