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湖南道邊界。
湘西州,群山凝碧,卻顯得有些深沉,霧靄瘴氣很重,山中常有群獸嘶鳴,不乏強大的異獸,妖獸反而很少,因為都被異獸獵殺了,這些失去了本我靈性的殘暴妖獸,氣血充盈,尋常妖煞之氣,於異獸而言根本不懼。
嗡!
驟然間,虛空扭曲,一方漆黑如墨的漩渦由虛化實,深邃無比,緊隨其後,一點明黃自其中浮現,神聖光明,似處於虛幻與現實之間,隱隱與虛空融為一體。
一丈來長的龍舟自其中緩緩駛出,蘇乞年立於崢嶸龍角之間,目光悠遠,不過盞茶的工夫,他的經曆足以令天命驚歎,再看眼前山河萬裡,多少人族先賢血流漂櫓,屍骨成山,才守住了這片玄黃故土,人族祖地。
到底還是讓那鬼童走脫了。
蘇乞年深吸一口氣,時至而今,他也知曉,那鬼童非同小可,恐怕有著莫大的來曆,頭頂斷角粉碎所化的漩渦,居然溝通了古老的時空,乃至貫通了一處時空點,締結了古往今來,這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手段,天命宗師也難以做到。
此後,五月初八至五月十一,蘇乞年行走大漢境內,一十八道一百零八州,過半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雖然對於頂尖元神人物而言,可以跨越洞虛世界而行,但大漢也不是彈丸之地,方圓數萬裡,更接連四海邊疆之地,每一方邊疆土地,也都十分廣袤,大抵都能有半個大漢疆域大小,否則以大漢之力,哪裡需要四方諸國一齊鎮守,邊疆之地凶險,天地秘境繁多,需要海量的軍伍來填充,卻也時常有漏網之魚潛入,實在防不勝防。
而自五月初七之後,鬼童便再也沒有顯露出身影,也未曾有人目睹,宛如銷聲匿跡了一般。
蘇乞年猜測,其應該是藏身於一處隱秘之地,修複傷體,其最後斷角脫身,多半傷及了本源,沒有一段時間,怕是很難再看到。
五月十一晚,入夜,蘇乞年回到青羊宮,距離渡劫之日,隻剩下不到兩天了。
月上中天,子時一過,就是五月十二了。
蘇乞年看遠方星空下漸生的陰霾,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這世間劫數很多,但對於一些人而言,自己隻會成為他們的劫數。
晨曦未至,明月西斜,蘇乞年立身在湖心島上,體悟極元真人元神小世界的呼吸,混沌氣息噴薄,這方小世界中,已經孕育出來一片混沌之地,不過蘇乞年卻並未允許清夜等人頻繁進入其中悟道。
藉助混沌悟道,與自身體悟,無疑是自身體悟來得更加透徹,藉助混沌悟道,更多的則是契合天地本源,自然把握那種本源玄奧的脈動,比之自行參悟,究其根底,追本溯源,雖然力量相差無幾,但日積月累之下,自身悟道的修行之路,無疑會迸發出來更多的火花,也更易破境而上。
混沌之地再玄妙,說到底,亦是一種變相的倚仗外物。
“故人到了,何不現身一見。”
蘇乞年忽然開口,看向前方一片空蕩蕩的虛空所在,即刻,那片虛空扭曲,現出層層疊疊的虛空斷層,一道身影如被分成了無數段,自其中走出,在降臨真實界的瞬間合一,化成一名身著獸皮坎肩的年輕人。
放眼整個人族,年輕聖禁中,其怕是第一個證道元神的。
不過蘇乞年卻知曉,這怕是一尊老古董,渾身上下都透發出來一股與這片天地格格不入的氣息,彷彿不該存在於當下,這是一個屬於過去的人。
深不可測!
在看到這個年輕人的第一眼,蘇乞年就看出來,其已經渡過了四重雷劫,而非是外界傳聞的三重雷劫,已經凝成了道果,步入了元神小成之境。
雖然不能洞悉虛實,蘇乞年卻能夠感到,對方體內那枚道果隱隱散發出來的,令他也感到心悸的氣息。
不是聖禁,這是一位曾經的聖禁之王!
隻是當初的他無論是修為還是眼力都不夠,所以沒能看出來真實的差距。
而今,其渡過四重雷劫,凝結道果,一身武力怕是去到了一個驚人的境地,絕非是尋常四重道果境這麼簡單,若是眼下交手,摒棄龍身與未來身,他並無把握,甚至有極大的可能會落敗,隨著時間一息一息地過去,蘇乞年愈發察覺到其體內的浩瀚力量,比陽光還要熾烈,陽和之氣甚至比他還要濃重幾分。
這就極為可怕,他是因為超越聖禁之王,才得到天道眷顧,降下造化,否則每日吐納先天紫氣,怕不是要一甲子以上的淬鍊之功,但念及這一位活過的時月,蘇乞年又釋然了,歲月的積累,是最穩固,也是最令人心生畏懼的。
此刻,這位身著獸皮坎肩的年輕人也上下打量蘇乞年一眼,而後感歎一聲,道:“果然沒有騙我。”
什麼?
蘇乞年一怔,沒想到此人會說出這樣一句其意莫名的話,緊接著,這位再開口,就令得蘇乞年真正露出詫異之色。
“明日渡劫,為爾護道。”
明日渡劫,為爾護道!
這位年輕卻又蒼老的元神高手朝著蘇乞年輕輕點頭,就自顧自地在眼前這方島上的碧清水潭邊盤坐下來,雙目微闔,進入了深層次的吐納之中,氣息與天地契合,若天人合一,這是先天境。
蘇乞年蹙眉,眼前這一位來曆神秘,早先似乎一直沉睡在龍塚內那座顯得有些古怪的真龍墓中,不知道渡過了多麼漫長的歲月,眼下出世,脫離了龍塚,看似漫無目的,似乎又藏著莫大的隱秘。
蘇乞年相信,以這一位的修為與眼力,不會得不到冥冥之中的氣運預感,也該知曉,自己明日渡劫,多半不會太平。(求月票推薦票,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援!感謝武盟兄弟姐妹們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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