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聞蘇域主之名,果然是我人族年輕一輩的絕巔存在,沒想到又驚擾蘇域主前來,薑家慚愧。”這位薑家族長的目光,隨即就落到了與大帝同行的蘇乞年身上。
他眼中浮現一抹異色,來自薑家諸王的訊息,同樣令他第一時間感到震撼,這位年輕的鎖天聖王,比想象中,還要超出世人的想象,以這樣的修行進境,實在很難想象,十年,乃至數十年後,又是怎樣的光景。
“前輩客氣,若能儘一份力,蘇乞年義不容辭。”
隻是,在此刻的蘇乞年看來,他們這些人,與元穀地裡一身灰色獸袍,髮絲淩亂的穀神,顯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這山坳裡的田園畫卷,是屬於穀神的世界,而他們就像是這畫捲上多餘的筆墨,若是可以抹去,當和諧自然,渾然天成。
明輪大帝眉頭微蹙,顯然也察覺到了這異樣的氛圍,元穀地裡,還有穀神的幾位弟子,他們雖然修為不高,甚至還有身在開天境的大能,但此刻卻也心無旁騖,對於田埂上的炎王等人,並無過多的在意,隻是在明輪大帝與蘇乞年到來之後,略微側目,尤其在蘇乞年身上駐留數息,而後很快收回目光。
這是一群真正的人族賢者。
蘇乞年心中感歎,他們的心念之堅凝,已經超越了生命層次的束縛,根本不在意外界的目光,我自獨行我道,雖然他們的修為境界,在眼下的蘇乞年面前,顯得是那麼的孱弱,但蘇乞年卻相信,他們擁有這世間無數人,都遠遠不及的堅固道心。
明輪大帝與炎王相視一眼,這位薑家族長隨即抬腳邁步,帶著田埂上的一群人暫且離去,穀神性子執拗,他們若是一直待在這裡,反而適得其反,不如暫且將這裡讓給明輪大帝,還有那位年輕的鎖天聖王,他相信,對於有恩於己者,穀神一定不會視而不見。
元穀地前,頓時清靜了許多。
穀神依然沒有抬頭,而是不停地在田地裡行走,跋涉於水中,甚至時而伸出一隻手,掬一捧蜿蜒的山泉水,小飲一口,微微蹙眉,而後又輕輕吐出。
但無論是明輪大帝還是蘇乞年,都沒有開口,也沒有阻止,就這麼靜立在田埂上,靜候著。
甚至明輪大帝袖手一揮,一張石桌,幾張石杌子浮現,他與蘇乞年相對而坐,置身於這片金色的田園裡,再次對飲起來。
直到明月西落,朝陽再次升起,當第一縷陽光灑落在這山坳中,那金黃的元穀地,竟升騰起一片金色的靈霧,雖然相比於哪怕最普通的靈石而言,這靈霧中蘊藏的靈氣,都顯得十分駁雜,但卻是源自那一片又一片種植的元穀,是真正的草木精靈之氣。
穀神歎一口氣,從元穀地裡起身,招招手,幾名弟子彙聚至身前。
“月照偏陰,時序近冬,天陽有所欠缺,這接引的靈泉,要截斷數條,重新選取幾處背陰向陽的泉眼,還有元穀根莖,三寸之下的複葉一定要全部去掉,否則與元穀爭奪養分,今日這升起的靈霧,比前幾日,就要駁雜了一分……”
穀神不斷開口,而幾名弟子則以靈石留影,同時悉心記下,時而提出幾分質疑,穀神除了一一解釋之外,對於一些看法,卻也表現出饒有興致之色。
“可以試試,在靠陰的那面山牆下,重新辟出一方梯田,看看這元穀的道性,是否會有所改變,還是隻是有所趨近……”
“還有,補天宮那邊先天之地的元穀種子,應該成熟了,可以去取回來了,再蛻變一些道穀種,這裡雖然及不上南荒那處道穀地儘善儘美,但也可一試,這一次,嘗試催熟,畢竟老頭子我時日無多,希望能看到再長出一茬兒……”
這一開口,就是足足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穀神再次揮手,遣散幾名弟子,而後看似有些艱難地邁上田埂,濕淋淋的雙足,在生滿了青草的田埂上,留下一道又一道黑色的足印,黑與綠交相輝映,竟有一種另類的和諧感。
“老嘍,連修為都沒了,沒想到臨走前,還能體悟一番返璞歸真。”
穀神看似自語地在石桌前坐下,抓起一罐血泉,就給身前早已擺好的石碗倒了滿滿一碗,而後一氣喝下,暢快地吐一口濁氣,又劇烈咳嗽起來,咳得嘴角溢位斑斕的血跡,咳得鼻涕眼淚都掉下來。
“痛快!”
老人卻渾不在意,抹一把鼻涕眼淚,繼續往碗裡倒。
“您老夠了,再喝下去,他們該去請人皇了。”明輪大帝輕笑道,“侄兒難得來一次,可不是來送行的。”
“就當你送行了。”穀神擺擺手,不以為意,“生老病死,天道輪迴,沒什麼好強求的。”(求訂閱,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打賞!)-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