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娟說不出話來。
怎麼去試呢?
不僅僅是裴闕盯著哥哥,還有朝中的各路人馬都盯著哥哥。許家從造反的那天起,就是所有人都在關注的對象。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即使裴闕願意鬆口不追究,山腳下的李興都不可能放過兄長。
誰都有可能活下去,唯獨她的兄長許耀才沒這個機會。
許文娟也是世家大族長大的,她很明白這些道理,“二哥,你不可能不知道的,現在整個臨山四周的士兵,最想要的都是你的命。我們逃不掉的。”
最後一句,許文娟說得非常無力。
許耀才兩手撓頭,抓起一大把頭髮,“我也知道很難,就不能試試嗎?我現在已經很後悔了,而且當初造反的主謀是父親和大哥,現在他們都死了,乾嘛還要追著我不放?”
臨山易守難攻的同時,也代表臨山的資源十分匱乏,因為山上水源少,一到下雨天就要拿盆出去接水。而且臨山沒有種植條件,大路又被堵住,他們隻能從小路運糧食上山。經常會有士兵在運糧食時掉落山崖,若是死了倒是簡單,最怕半死不活留下一口氣要人伺候。
許耀才以前也是京都裡風光霽月的公子,不曾想淪落為山匪,活得連個普通地主都不如。
最開始到臨山的時候,許耀才帶著滿腔的恨意,後來李興攻山不下,他也有些得意,覺得就這麼拖著也好。
他很清楚,即使歸降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京都不會允許他活著。所以隻能在臨山苟活,或者逃離晉朝的境內。
可他現在出不去了。
而且隨著時間段的推移,他發現了山裡可能有細作,卻查不出來是誰。
每日每夜的失眠,讓許耀才越發焦慮,直到他送去九夷的信件有了回信,得知妹妹會到臨山附近接走兒子時,許耀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記得,小時候咱們兄妹是最親近的。”許耀才話頭一轉,哽咽道,“大哥比我們大了好幾歲,他不愛和我們玩,其他庶出的母親又看不上,所以咱們兄妹倆做什麼都一塊兒。你小時候喜歡吃糖人,我就去把做糖人的帶回家中隻給你做。文娟,二哥自問對你不薄啊。”
一聲歎氣,許耀才的眼角滑落一行熱淚。
許家是世家大族,他們家裡的這一輩,女孩子隻有許文娟一個,不管哥哥還是弟弟,全都會讓著許文娟。
許耀才說得沒錯,還沒出閣之前,家中幾個兄弟,就二哥和她關係最好。不僅僅是他們年齡差不多,還是因為他們都是嫡出。
許文娟捧碗的手不再動,目光呆滯,思緒被拉回到數年前。
她是真的很想回到以前。若是能重來一次,絕對不要讓許家再次重蹈覆轍。
不知何時,許文娟的眼眶蓄滿了淚水,她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事實就擺在他們眼前,不管怎麼樣,李興都一定要拿哥哥的人頭回去請功。
而且九夷隻是一個小的附屬國,根本護不住哥哥。
許文娟想再次陳述事實,但是她又說不出口,每一次想到這事,都宛如刀子在割她的心,疼得她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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