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摯確實會想要離開西陵,但這份心事,他從來沒有和别人說過,這會被薛夢瑤提到,他惆悵地垂下腦袋,“貴太妃娘娘,您說我真的一輩子都會待在西陵嗎?”
想到以後,李摯有些害怕,想要掙紮一番,卻又更恐懼去爭鬥的過程。
他就像一個丟失了硬殼的蝸牛,脆弱得風大點都能讓他受傷。
薛夢瑤搖頭說不知道,“誰也不知道以後的事情,但至少最近今年是這樣,如今你不用想那麼遠的事,好好長大吧,以後說不定會另有出路的。”
李摯點點頭,他雖然想不到有什麼出路,但隻有他不是一個人,他就不覺得寂寞。
星光落幕,轉而到了白日,正月裡的京都,家家戶戶都忙著走親戚,安芷和裴闕也是一樣。
轉眼過去半個月,書院開學了,安芷和惠平共同乘馬車去書院。
張瓊也一塊同行,她拿出一盒點心,邀請安芷她們吃,“在家中時可憋壞我了,總算能出來,這些點心是永寧特色,你們嚐嚐,是我母親特意做的。”
安芷笑著拿了一塊糕點,裴家和張家住隔壁,兩家人誰有個什麼事,對方都能知道,“我聽說你母親徹底放棄你,轉而給你妹妹相看婆家了?”
“是啊,這樣正好,不用我日夜擔心,反正我不願意嫁人。”張瓊道,“日後等我自個兒掙多了錢,就自個兒買個院子,當一輩子的教書先生,好過於在內宅裡相夫教子。”
惠平難得聽張瓊說這些,新奇道,“可你如果沒有子嗣,晚年膝下寂寞,怎麼辦?”
“我沒有子嗣,但我可以桃李滿天下啊。”張瓊有自己的想法,“再說了,就算有子嗣,也不見得晚年能膝下承歡。既然都不確定以後會如何,倒不如現在活個痛快。我自小不長在京都的大家族裡,跟著部落裡的姊妹野慣了,加去别人家,怕是要惹不少禍患,倒不如不嫁。”
關於自己的性格,張瓊很有自知之明。之前爹孃不理解,雖然現在也不太理解,卻也沒強行拉著她嫁人,便是她現在最好的結果。
惠平似懂非懂地道,“無論如何,隻要你們自個兒過得高興,便不需要多在意其他。”
“正是這樣。”張瓊點頭道。
等馬車到了書院後,她們再一個接一個下了馬車。
新一年的開始,早有人來報名入學,等他們進書院的時候,便看到有其他馬車停在院子裡。
眾人見到安芷,紛紛和安芷行禮。
如今安芷懷有身孕,不宜太操勞,主要的考覈都是下邊人在管,她隻出面最後的面試。
等面試完,安芷帶著幾個夫子,一塊兒定下新學期的一百名學生。
從這一年起,芝蘭書院便寫進了晉朝的史冊,往後數十年中,出了無數的才女,有不少女子走出內宅,開始撐起門楣。在她們心中,安芷這個最開始的院長,一直都是最尊敬的人。不過這都是後話,如今的芝蘭書院還沒那麼大名氣,卻也開始嶄露頭角。
就這麼過去四個多月,期間,安芷來書院越來越少。臨近生產的最後一段時間,安芷都待在裴府沒出門,就連裴闕也推了大部分的公務,儘量待在家中陪安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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