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隻是淡淡的笑了笑,隻是笑意未達眼底。
“那老爺的意思是,不與蘇家結親了?不管兒子的婚事了?”
“不是不管,而是我會為他挑個更好的妻子。”曹閣老說著,“蘇家對他是有助益,可他男子漢大丈夫,哪能靠嶽家打點關係,别人知道了,隻會說我家鑽營,攀附權貴。”
他一生清廉,受不了這個氣。
曹夫人牽扯了一下嘴角,“八百兩就想攀附蘇家?老爺,你真是太高看咱們家了!蘇家不過是看著我們的兒子人品貴重,姑娘又對他有意,所以才願意答應這門親事。”
曹閣老也不願意棒打鴛鴦,就說:“既如此,那就讓蘇家再少點禮金啊,現在朝廷和百姓有難,你去說說,他們定會理解的。”
曹夫人退讓了一步:“就給一千兩,成不?”
“不成,說了一千五百兩就是一千五百兩!”曹閣老說道。
曹夫人已經心如死灰。
外頭的小廝已經在叫喊,說曹閣老的學生都差不多到了,曹閣老得到前廳迎客了。
“夫人,此次就聽我的,下一次我定會聽你的。”
曹閣老說完,便匆匆離去。
曹夫人看著離去的背影,面無表情:“根本就沒有一次,是聽我的。”
她家以前還有十幾畝地,再做點小生意,不說大富大貴,但也不愁溫飽。
父母為她挑了這個夫婿,隻收了三兩聘金,卻供他讀書多年。
是的,她成了誥命夫人,在孃家揚眉吐氣。
可普天之下,又有哪個誥命夫人在家穿著補丁的衣裳,連取暖的炭火都用不起。
就因為沒幾件像樣的衣裳,所以她甚少赴宴,免得惹人笑話。
明明才是四十出頭的年紀,卻因操勞和缺少保養,看上去與五十多歲的老婦無異……
她靜坐在屋內,寒氣侵蝕著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一顆心早已涼透,她這會兒感覺不到冷了。
不多時,兒子過來了。
曹夫人在兒子面前,自然不敢表露出什麼,一如既往的笑著:“斌兒,外頭冷嗎?”
她給曹斌倒了一杯溫水。
沒有茶。
因為他們要省銀子,平日除了待客,自己在家根本不會喝茶。
曹閣老先前說自己喜歡喝甜湯,完全是胡扯。
實際是那春陽茶昂貴,曹閣老不會收這個禮的,他自己更不會花錢去買。
“阿孃,外頭不冷。”曹斌說著,便伸手拿起杯子,想要喝上一口熱的。
然後曹夫人就看到了他手上的凍瘡。
曹斌面色微變,趕緊把杯子放下,用袖子遮掩著。
可曹夫人已經紅了眼睛,抓過他的手看著,“怎……怎麼回事呀?怎麼就長了這麼多凍瘡……”
曹斌說道:“兒子就是多畫了幾幅畫,天兒太冷了,所以才長了凍瘡,阿孃放心,等開春了,就會好起來了。”
曹夫人立即明白,兒子畫畫是拿去賣錢補貼家裡,因為家裡錢少,也不捨得用炭火。
“是阿孃對不住你。”曹夫人唸叨著。
曹斌當即搖頭:“阿孃切勿這麼說,我要娶妻,阿孃一直幫我張羅,我能賺點錢貼一下聘金,讓阿爹阿孃沒那麼辛苦,我也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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