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黎道：“公公若是同情老夫，勞煩再去通傳一聲。”

當值太監歎了口氣，猶豫了一會兒，歎道：“好吧，倘若皇上仍不見太師，太師您就回去吧。”

範黎也沒有答應，當值太監便走了進去。沒多久，他便笑容滿面出現在範黎面前：“太師，皇上體恤，您可以進去了。”

範黎身子一顫，緩緩拜了下來，再要起身時便十分吃力。當值太監立刻上去扶了他一把。

範黎道了聲謝，拂去身上的雪花，走入殿中。

殿內，隔著雪白的簾子，範黎下跪請罪。

“請罪，你是我大梁國第一首輔，所做一切皆是為了大梁，何罪之有？”劉天琪這話可不是讚譽，他語氣中每一個字都滿滿的諷刺。

範黎道：“臣當然有罪。未能保住能臣性命，誤了國事，罪便在此。”

劉天琪沒想到範黎居然不服軟，還敢頂撞他。當即龍顏大怒，摔掉了案上的一隻杯子。這摔杯聲一出，藏在殿內暗門處的兩名侍衛便一齊跳了出來，落在範黎左右。

他們剛要動手擒拿範黎，忽然聽到一聲厲喝：“都退下！難道這老頭子還能傷了朕不成？”

兩侍衛一聽，慌忙磕了頭，然後迅速退了出去。

“皇上，既然您召見了罪臣，就請聽罪臣一言。最辰願以性命為燕王作保，懇請皇上徹查燕王所犯之罪。”

“就你一條老命能保什麼？”

“罪臣死不足惜，可燕王若是枉死，則是我朝之損失。皇上，若要證明燕王沒有通敵也不難，隻需命其到北境參戰，若他沒有竭儘全力抗敵，則為通敵，臣願受同等之罪。”

範黎這番話還真說動了劉天琪，劉天琪到底不是昏聵的皇帝。並且，“證據”成了他最顧忌的東西。倘若沒有證據就殺了燕王，自己定會為此揹負罵名。之前因為一時氣憤，出於對太後的氣憤所以才想殺了燕王，現在看來，他要殺劉業並非難事，也不需要動一時之怒。

範黎等了好一會兒沒有聽到皇上說話，心中忐忑不安，隻怕無法說服皇上收回成命。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一個黃色的卷軸從簾子後面飛了出來，落在來範黎面前。

那是聖旨。

“帶這個去燕王府，如果你能趕在呂春之前的話。”劉天琪道。

範黎斷定這道聖旨能救燕王一命，連忙磕頭謝恩，然後拿來聖旨起身快步離去。

範黎走後，殿內出奇的安靜。劉天琪不明白為何自己隻說些話就累的氣喘籲籲，他真是覺得累了。

他躺了下來，望著素白的穹頂，彷彿看到了滿天紅光。

是晚霞嗎？

……

燕王府。

下了雪，花園小池結了冰。

劉業和衛玲瓏都在忙著破冰。這小池是他們與外界聯絡的唯一通道。

冰破了，然而池水裡沒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怎麼什麼也沒有？”衛玲瓏非常失望。

“或許是管道也凍上了。”劉業說。

今日的天氣實在太冷了。

“好像有人來了。”衛玲瓏聽到了腳步聲，心中不安起來。

劉業也聽到了，“走吧。”

兩人來回到了堂屋裡，便見到了已經站在屋裡的呂春。

呂春看到劉業，臉上浮現出一種不怎麼想見到他的神色。呂春進入燕王府時故意放輕腳步，在來時也放慢了腳步，就是不想引起劉業的注意。到了堂內，也沒有讓隨從們去將劉業叫來，隻為拖延一點時間，沒想到劉業卻主動找來了。

“呂公公。”劉業雖然很久沒有進宮了，但皇上身邊的人他是知道的，而且看了呂春的衣著就知他的身份。

“參見王爺。”呂春與四名隨從太監一起向劉業深深一揖。

衛玲瓏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名太監手中的食盒上，心想皇上怎麼突然體恤起燕王來了，還派人送來吃的……

這麼想著，一個令她感到恐懼的念頭冒了出來。再看呂春肅穆的表情，衛玲瓏確信這食盒裡的東西會要劉業的命。

這個皇上！衛玲瓏怒火中燒。如果皇上要賜死，劉業定然不會逃避。所以，她必須站出來了，即便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難得王爺認得雜家。王爺近來可好？”呂春問。

“承蒙關照，一切安好。”劉業說。

“王爺回來也有數日了，可是皇上不是忙於政務就是龍體欠安，因此未能召見王爺，還請王爺不要見怪。”

“不敢，請問公公，皇上是否有旨？”

呂春還想通過聊天拖延一點時間，可劉業似乎並不明白他的用心。這讓在一旁的衛玲瓏看的乾著急。

呂春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從身邊的隨從太監手裡接過了食盒：“皇上賜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