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玲瓏來到秀言的房間,見她仍昏睡著,便心疼地坐在床邊,安慰著她。
“母後……嬤嬤,她走了……”
過了一會,秀言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著急的衛玲瓏,憶起了貴嬤嬤的事,趴在衛玲瓏肩頭痛哭了起來。
“好孩子,母後都知道,嬤嬤也是為了讓你放心歸梁,你切不可再讓她擔心,要怪就怪母後,母後太晚找到你了——母後,一定向魏王請求,將嬤嬤厚葬,以皇親的禮儀厚葬……”
衛玲瓏不住地安慰著秀言,才慢慢穩住了她的情緒。
“母後,你千萬不要自責,我其實也一直害怕嬤嬤,怕她會用這個辦法成全我,一直也提防著,可這一切都擋不住,隻怪孩兒過於疏忽了……”
秀言轉而安慰著衛玲瓏。
“好言兒,不哭了,我們把嬤嬤的骨灰帶回大梁,好不好?這樣以後你都可以祭奠她。”“嬤嬤曾說,她眷戀自己的故鄉,言兒不想讓她屍骨飄於異鄉,還是安葬在魏吧,孩兒有空再來看她……”
秀言終究更瞭解貴嬤嬤,最終還是選擇將其葬在魏國。
三日後,貴嬤嬤被厚葬,劉秀言也脫下喪服,與衛玲瓏踏上了歸梁的路途,南宮亮攜眾大臣親自送别。
“太後,前面就到大梁的國界了,快到了,快到了。”
士兵在外面高興地通報著,坐在轎內的衛玲瓏與劉秀言,不約而同地撩起窗簾,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而此時,徐青竹也已帶著一隊人馬,候在了城門外,等著迎接衛玲瓏與大梁公主的歸來……
在歸梁的路上,衛玲瓏望著窗外漸漸陰暗的景色,腦海中不禁浮現起劉業曾與她說起過的一件舊事。
那時宣太後還在世,劉顯還是皇帝,天色陰沉則是一般的陰沉,不……要更陰沉一些,且還下著雨。
慈寧宮裡燈火明亮,明黃色的燈光散發著陣陣暖意。
宣太後手中捧著一份奏摺,柳眉微蹙。
慈寧宮總管太監全侍輕掃了一眼,便知道主子心中鬱結,想來必然是要出事了。而且,這件事情會與燕王劉業有關。
兩年前,燕王因為酒後調戲宮娥,被太後剝奪王位,流放北境充軍。再從軍的快來年時間裡,劉業屢立戰功,聲名顯赫,在將士中樹立了威信。
宣太後手中的這份奏摺,內容正是劉業立下的汗馬功勞。
“燕王深得軍心……”這一句話,令宣太後深感不安。
劉業為朝廷立功,宣太後卻高興不起來,反而心生不悅。侍奉太後多年的全侍當然知道箇中原因:當今皇帝劉顯,也是宣太後的親生子,他的能力十分平庸,遠不及劉業十分之一。而且他毫無上進之心,終日隻會尋歡作樂,沉溺酒色。宣太後擔心自己百年之後,兒子劉顯會鎮不住劉業。其實,殺了劉業便能一勞永逸,但要殺一皇子並不容易,如果沒有正當的罪名,她很難下手。
除非暗殺……
宣太後將奏摺扔到了茶幾上,端起茶杯,細細地喝了起來。
全侍知道,這是她思考對策的方式。
不一會兒,宣太後放下了茶杯,從她沉靜的臉色看來,應該是有了主意。
“宣燕王覲見。”她說。
……
燕王府。
屋簷下雨落如珠,連綿不斷的雨珠形成了一幕珠簾。
從支起的窗戶望去,大雨中一片朦朧。遠處的樹、亭都已依稀可見。廊下的地面上,雨水彙聚成了一條溪流,上面漂著一片片被雨水打落的花瓣。
劉業坐在書房的窗前,正在看書的他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望了一眼窗外。嘩啦啦的雨聲讓他想起了北境的金戈鐵馬。那裡刀光劍影,殺聲震天,馬革裹屍,血流成河。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屬於那裡的印記——幾道傷痕。
午後的閒暇,捧著書卷、品著香茶、聽窗外雨聲淅瀝,這比在戰場上廝殺簡直是一方天堂。
但劉業卻不喜歡這種閒適,或者說還沒有習慣。
其實回到京師之後,他並未覺得日子比在北境時候過得安逸。因為他還能嗅到附近的殺機。危險並未離他遠去,而是潛藏了起來,在他難以察覺的地方,將會以他難以察覺的方式出現。在戰場上,他被人砍了一刀還可以反抗,但在京城裡,即便他知道砍他的人在那裡,他也不敢還手。
朦朧雨霧中,迴廊上出現了快步移動的人影。
劉業歎了口氣,輕聲道:“麻煩終究還是來了。”
“燕王,太後召見。”站在書房門口的儀鸞司侍衛說道。
自從儀鸞司成了宣太後的侍衛機構後,隻要他們上門,在常人看來準是沒有好事。甚至還可以說是災難上門了。
“我換身衣裳便隨你們進宮。”
“是。”
劉業回到更衣間,褪去了身上的輕衫,換上了繡有龍紋圖案的錦色王服,然後乘坐馬車跟隨儀鸞司侍衛進宮。
馬車在街道上疾馳,濕漉漉的街道上不見一個行人。
雨下的更大了,即便打著傘,鞋子和衣襬仍舊被雨水打濕。
劉業來到慈寧宮時,衣襬上還滴著水珠。
“臣參見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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