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舒上車之後，就讓司機一直往東邊開，就那麼漫無目的地開著。

大概十多分鐘以後，司機耐不住性子問了一句：“姑娘，這三更半夜的，你到底要去哪兒啊？再往東邊就是南江大橋了，過了南江，可就出了桐鎮，往海城的方向走了。事先跟你說好，上高速的話，你得出過路費的，出租車不包。”

“南江……”

顧南舒微怔了一下，然後打開手包，將隨身攜帶的幾千塊錢現金全拿了出來，直接遞給了出租車師傅，“師傅，你就給我停在南江大橋邊上吧。”

“這大晚上，你一個姑娘，去南江大橋？”

出租車師傅看了一眼她遞過來的一疊鈔票，語氣有點慌張，“你是約了人麼？還有……不用給我這麼多錢。桐鎮不大，開到南江大橋也就三十多公裡，一百塊足夠了。剛才問你要過路費，是怕你是騙子，你别放在心上。”

他一面說著，一面抽了一張毛爺爺，把剩下的錢退回給顧南舒。

顧南舒搖了搖頭：“師傅，您收著吧，就當是小費。”

出租車師傅心裡一悰。

小費？

拉了這麼多年客，一單大幾千塊的小費，他還是第一次見。

這姑娘又是這個點去南江大橋，怕不是什麼好事。

這樣想著，他刻意放緩了車速，但礙於顧南舒還在車上，也不好打電話報警。

顧南舒下車的時候將近淩晨十二點，江邊上風大，吹得她單薄的一群迎風獵獵起舞。但，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她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冷，全身都是麻木的，彷彿這具身體根本就不屬於她似的。

南江大橋上不能長時間停車，出租車師傅盯了她兩三分鐘，看她行動正常，也就沒有再糾結，心滿意足地拿著那幾千塊錢的小費上車走了。

顧南舒沿著橋側的人行道，一路往大橋正中央走，走到最高處，轉身就將整個桐鎮俯瞰眼底。

桐鎮是水鄉，這幾年經濟還不錯，但到底隻是縣城，午夜十二點還在營業的地方實屬少數，而位於鎮中心的洲際酒店燈火通明，格外紮眼。

顧南舒盯著那兒看了很久，然後從摸出手機來，循著破碎的螢幕，小心翼翼地翻出了顧爸爸的電話。

顧文昶接到電話的時候，很是驚訝：“阿舒？”

“嗯，爸。”顧南舒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你和媽玩得還好麼？”

“好好好，都好！”顧文昶笑出聲來，“阿琛這孩子就是有孝心。早先給我們報了臨港那邊幾個小島的老年團，我和你媽玩得儘興，就是覺得海不夠藍。沒想到，我們還沒回錦城呢，他又給報了國外的十天八夜！你猜猜看，我和你媽現在在哪兒？”

提到陸景琛，顧南舒的心還是忍不住顫了顫，語氣再沒有辦法做到絕對的平靜：“在哪兒？”

“毛裡求斯！”

顧爸爸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興奮，“以前忙於工作，我從來沒出國玩過，就是出國也都是公事。這次跟你媽出來玩，放鬆了不少。我想了想，我的那些事情要是真的沒辦法解決了……當一個閒人，也挺好的。有阿琛這樣的好女婿，想去哪兒玩不行，非要辛辛苦苦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