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那一刹那，漆黑一片的眼界竟有一絲光線泄露進來，模模糊糊中，她隱約能看到那個被血水環繞著的孩子……是個男孩兒。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了叮叮噹噹的門鎖聲。

顧南舒意識到外頭有人，整顆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掙紮著去抱自己的孩子。

砰——

一聲巨響，公寓大門被人大力推開。

顧南舒虛弱地伏在地上，把那孩子藏在懷裡。

那人腳步穩健，步子也很快。

顧南舒的眼睛上臉上，處處都沾著血，視力雖恢複了一些，卻依舊模糊。

她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努力地抬頭……

緊接著一雙蹭亮的皮鞋映入眼簾。

這雙皮鞋她認識，早年陸景琛過生日的時候，她找設計大師定製的，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一雙。

“阿琛！是你嗎？阿琛？！”

繃緊的一顆心瞬間放下了戒備。

她很累了，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但她再沒有力氣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孫阿姨是騙我的！”她壓抑著哭出聲來，“你不會真的丟下我不管。你從來都捨不得傷害我……”

杵在她面前的男人一動不動。

懷裡的孩子卻哭個不停。

小腹還在陣痛，顧南舒咬牙忍著，然後鬆開了懷抱，“阿琛，你看看，他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男人依舊不說話。

顧南舒患得患失，然後猛然想起了什麼，低頭去摸孩子的小手，下一秒又抬頭衝著黑暗中的男人笑出聲來：“阿琛！他十個手指都是健全的，他不是什麼畸形兒。孫阿姨是騙我的！我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什麼畸形兒……”

看到孩子，男人這才靠近了一步，彎腰俯身，一個猛力就從顧南舒手中奪過了孩子。

顧南舒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已經快步朝著廚房走去。

耳畔是激烈的水流聲。

孩子最初規律的哭叫，突然間變得急促起來！

“阿琛？阿琛……你在做什麼……”

顧南舒心裡一慌，猛得想起孫阿姨臨走前說的話。

——總裁說了，孩子一出生，就該溺死！

哇哇——

廚房裡，嬰兒的哭喊聲更大了，還伴隨著劇烈地咳嗽，像是嗆到了水一般。

“阿琛！你瘋了麼？！”

顧南舒奮力地往廚房門口爬，被血液染頭的衣裙在光潔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拖痕，她聲音沙啞而急促，“你在做什麼？！他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哇哇哇——

嬰兒的哭聲裡夾雜著驚恐，然後顧南舒聽到水花飛濺的聲音。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硬生生拖著滿身傷痕的身體站了起來，飛快撲到廚房的水池邊上，拽住了那個男人的手腕：“他根本就不是什麼畸形兒！你放開他！放開他！”

“你恨我！我可以給你償命！”

“我求求你……孩子是無辜的……”

她聲嘶力竭，可男人充耳不聞。

他的背脊從頭至尾都挺得筆直，沒有一絲一毫地動搖，像是厭煩了顧南舒的糾纏，抬手就是猛力一甩，將她本就孱弱的身軀摔出了半米遠，背脊砸在冰箱一角，劇烈的疼痛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