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這一條命,本就是她給予的,她若需要本王這一條命,本王隨時願意給她。”赫連澈黑沉著臉,雙眸如鋸,狠狠地瞪著曼娘。
“所以,今日在你說了這一番話後,本王再不能留你。念你這麼多年跟著本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你走吧,本王不殺你。但再見,倘若你還敢口出誑語,汙衊本王母妃,那休怪本王手下無情。”赫連澈一臉戾氣。
曼娘一聽到赫連澈欲趕她走,她哪還有去處。
今日她豁出去,說的這番話,一旦她離開春華樓,德妃哪能容她。
她無處可去!
曼娘苦澀的一笑,她娘死也不離開春華樓。
“你是自己走呢?還是要本王命人將你丟出去?”赫連澈聲音冰冷而殘虐,臉上再無半絲狐狸般的笑。
曼娘雖已決定一死,可看著主子如此決絕的棄了她,心狠狠地被人錘了一拳,生痛生痛的。
曼娘給赫連澈磕頭:“曼娘自己走。”
三個響頭落下,曼娘已服毒倒在赫連澈的跟前。
赫連澈在盛怒之中,他不知曼娘竟會如此決絕,寧死也不願意離開春華樓。
一個走字,被曼娘說得幽幽怨怨,等赫連澈抬頭看向曼娘時,但見她倒在地上,唇角噙著一絲黑色,一臉淒楚地看著他。
美眸睜得大大的,似想要將他深深地烙印在心頭般。
“要尋死也别臟了春華樓。來人,丟出去!”赫連澈一臉決絕道。
曼娘苦澀的閉上眼睛,縱然這男人愚孝,對她無心,殘虐,可他救了她一命,她的命本就是他再給的,沒有他,就沒有曼娘。
縱然是這樣的死,她也無悔。
隨著赫連澈一聲令下,春華樓內有屬下進來。
但看到痛苦的閉上雙眼,奄奄一息的曼娘時,眼露詫異,但他們從未敢忤逆主子,當下上前,抬起曼娘直往外去。
而此時,南宮月落和赫連九霄兩人雖離開了春華樓,但卻一直等在外面。
當看到春華樓的屬下將曼娘丟出外面時,梟王府的屬下適時的出現,將曼娘抬上了馬車。
曼娘但覺得腦子很重很重,她寧願死,也不願意被人抬走。
可是她忘卻了,他們的主子,縱然再悲苦,但他對德妃的孝順那是鐵了心的。
她雖寧死也不願意離去,可他們的主子卻是個對别人殘虐的人。
瞧,她縱然服毒,也不能令主子動容。
她不知被誰人抬到了馬車上,也不知被馬車送到了何處?
她隻覺得意識越來越沉……
赫連九霄和南宮月落但見到梟王府的屬下將曼娘抬上馬車直朝盛京城內另一座花樓,鴻雁閣。
赫連九霄雖進了鴻雁閣,但他是直接到了鴻雁閣最高樓層五樓,那裡打掃的全都是男子,並無半點女子氣息。
而南宮月落則是從酒樓經過暗道到了鴻雁閣。
曼娘被抬到鴻雁閣,在意識越發沉重的時候,但覺得有針刺入她的指尖,頭部。
緊接著,沉重的意識竟逐漸的清醒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隻知道眼皮不再沉重,她睜開雙眼,看清楚面前在救她之人,眼露震驚。
“梟王妃?是你救了曼娘?”曼娘不可置信地看向南宮月落。
“怎麼?很失望?”南宮月落勾唇淡笑道。
曼娘收起眼底濃濃地失落,讓她離開主子,生不如死。
南宮月落眼見曼娘周身散發出來的痛色,無奈的喟歎一聲,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這曼娘喜歡赫連澈,便是她最大的不幸。
南宮月落隨即悠悠道:“怎麼?這就灰心了?你既愛你們主子,想要護你們主子。你就不該有輕生的念頭。”
“再者,表面上,你主子雖然決絕的讓你離開春華樓,但你真以為你們主子心底不明白嗎?他這是讓你來到本王妃的身邊。你既將春華樓的玉牌換了他的命,便也將你給了本王妃……”
“你若留在他的身邊,豈有你活命的機會?看似殘虐冷酷,實則是在救你。”南宮月落的聲音輕輕的,好似天上的浮雲,綿綿軟軟的落入曼孃的耳中。
曼娘不可置信地看向南宮月落。
他們的主子向來對人殘酷冷情,難道真如梟王妃所言
曼娘顯然是不信的,南宮月落也心知曼娘對赫連澈的熟知,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寧願說些好聽的話,給予她信心。
“自然,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對他的付出,他又豈會不知。所以,你既有心想要護他一生安然,你就更不應該輕生。隻要能護他,縱然暫時不能守在他身邊又如何呢?”
“再說了,你離他也不算遠,現在你在鴻雁閣,還是在京城,還是在你熟知的花樓裡做你熟稔的事情。在這裡,有我梟王府的勢力,護你,無能人害你性命。”南宮月落淡若初雪般輕盈的聲音,讓曼娘聽了都為止動容,眼底雖有詫異,疑惑,但她願意相信,更願意活著護她的主子。
曼娘是個聰明人,在梟王妃願意接下玉牌,救他們主子一命,可見梟王妃雖記恨主子糾纏她,引她入陣,欲害她。
但梟王妃更知道,主子和梟王妃本無恩怨,本無瓜葛,他出手,不過是聽從母命。
“梟王妃,曼娘隻求你不要怪罪主子。不要傷及主子。隻要梟王妃能答應曼娘這一要求,曼娘願意為梟王妃賣命,聽憑梟王妃的差遣。”曼娘一臉虔誠道。
南宮月落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雖然隻是這麼輕描淡寫的應了一聲,但曼娘知道南宮月落這是應下了的意思,當下就作勢要起身磕頭。
“好了,你身子還虛著呢。我可以答應你不殺他。但你也得看好他,倘若他再膽敢設計本王妃,本王妃雖應你不殺他,但可以讓他生不如死。”南宮月落的聲音依舊輕輕盈盈地好似天上的初雪般,然卻令人心底發冷。
曼娘面色也一駭,她想要應承,可主子對於德妃的愚孝,令人髮指。無人能勸說住主子。
與此同時,春華樓內的赫連澈站在視窗,眺望著梟王府的方向。
他以為,那個女子恨他入骨,恨不得他死。可她竟願意收下玉牌救他性命。
他的命是她救的,這一種感覺很微妙,心底忍不住劃過一絲悸動,化作異樣的情愫流竄在他的身體裡,蔓延到四肢百骸,乃至於神經末梢處,令他的心頭莫名的一暖。
此刻,他的腦海裡,竟無端的有一股意念,他的命是她的,她不同意,他不能死。
當赫連澈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時,一臉的震驚。
用力的甩了甩頭,他怎可以有這種想法?
那個狡黠如狐狸般的女子,願意留下他的性命,不過是看在玉牌的面子上,不過是為了老九謀劃罷了。
赫連澈做了一番自我建設之後,收拾好自己的心魂後,再等自己的身體稍微恢複一些之後,就進宮來到德妃的寢殿內。
德妃看到赫連澈出現在她的面前,眼底隱過一絲詫異,不過很快就收斂好了。臉上露出慈母之色,聲線悅耳好聽道:“澈兒,來了!”
赫連澈雖被救回,但面色還是顯得蒼白。
“是,母妃,兒臣未能完成母妃之命,將南宮月落在殺死在陣中。”赫連澈低垂著頭,做一臉愧疚狀。
德妃臉上依舊掛著笑:“罷了,莫要說這樣的話,那女人有手腕,且有梟王府的人和梟王護著,哪是輕易能夠被人算計而死的。此事,澈兒莫要往心裡去。改日再從長計議。”
雖然德妃的聲音依舊很好聽,可是說到最後“從長計議”四個字的時候,卻讓赫連澈身微微一僵。
很快收斂好心緒,恭敬道:“是,兒臣定好好謀算,下次再不會失手。”
“澈兒,過來,讓母妃好好看看你。瞧你這臉色,如此蒼白!”德妃對著赫連澈招了招手。
赫連澈溫順的走上前,雖知母妃之所以會露出一臉慈母之色來,定是因為之前對曼娘說了將他丟去亂葬崗的話,篤定了他會死。
而今,瞧著他好端端地來到她的面前,因此才會露出慈母之色,可他就是喜歡溫柔的母親。
如若母妃沒有想要讓他登上高位的夙願,他寧願帶著母妃離開皇宮,尋一處世外桃源,避世!
但那也隻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他的母妃,在他兒時的記憶中,在他生命垂危之際,是母妃整宿整宿的守著他,倘若沒有母妃,他捱不過。早已經作古!
所以,縱然後宮的生活讓母妃變了,不再溫柔,可在他的心中,他的母妃依舊是那個溫柔守護著他,疼愛他的母妃。
縱然母妃有千般不是,在他心中隻念著她昔日對他的好。
隻要一想到當年母妃整宿整宿的守著他,為他心力絞碎,他就無法怨念母妃。
倘若要說錯,就是錯在母妃不該嫁入皇家,更不該對父皇動情,更不該奢望帝皇對她有情。
赫連澈抿了抿涼薄的朱唇,想要說帶德妃離宮避世的話,但最終吞嚥回腹中,什麼也沒有說。
乖順的走到德妃的跟前,德妃抬起手,雙眸柔柔地看著赫連澈,那臉上慈母般的柔情,依舊手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臉。
縱然他已二十有六了,可他心底依舊綿軟的記著母妃對他的種種好。
“母妃……”赫連澈深情的呼喚了一聲,他永遠不會棄了他的母妃,縱然母妃千般不是,他亦不會怪罪母妃。
“瘦了,瘦了!澈兒,好好養身體,那些事情等你身子養好了再說。”德妃眼露心疼道。
赫連澈溫順的點了點頭。
“今日你進宮來,就好生在這裡歇息吧。讓母妃將你養好了身子,也讓我們母子兩人好好的相處些許日子。”
赫連澈雖驚訝於母妃竟然會主動留下他,但他願意看到這樣溫柔的母妃,當下點了點頭。
“是,母妃。”
其實,赫連澈心情明白,母妃之所以會露出如此慈母的一面,是知道曼娘被他丟了出去。定是猜測了其中緣由,知曉曼娘定是在他面前說了她的不是。縱然他的行為維護母妃,也怕他對她有怨念。
母子兩人難得的閒話家常,聯絡了一番母子之情。
並且還一起用膳,席間,德妃一直主動替赫連澈夾菜。就衝著母妃偶爾願意露出慈母的一面,也令赫連澈甘願為母妃付出一切,縱然是性命。
德妃甚是瞭解自己的兒子,瞧著自己隻是施捨了一點這個兒子所想要的親情,瞧瞧,那死忠的樣子,眼底劃過一絲冷嘲。
不過是一個傻子罷了,她隻想要登上帝位,先讓他登上帝位,再讓這個兒子將皇位傳給她,她德妃要當女帝。
等她成為東越國最尊貴的女帝,誰人敢給她氣受,她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還會在意赫連天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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