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姐姐，你别太激動，我能救你，過一會兒你就會好起來……”

蘇鬆了口氣，拉著啞姐姐的手，準備唸咒施法。

但這時，背上的墨舞卻忽然拉了他一把，阻止了蘇的動作。

“怎麼了？”他下意識的回頭問道。

“小蘇……咱們，咱們……”

墨舞身子還在不住的發顫，聲音中更是帶著無儘的淒涼，話說到一半竟然又說不下去了。

蘇還沒弄清楚情況，連忙安慰道：“墨舞，你别傷心，啞姐姐還沒死，我能救活她，你不用太難過。”

“不是……哥哥，我們……”墨舞一直在梗咽，明亮的大眼睛裡不斷留下淚來，好似斷了線的珍珠一樣。

她一邊不住的抽泣，一邊努力道：“小蘇，我們，我們不能救啞姐姐……不能……”

蘇乍聽此言，腦子猛的轟了一聲，整個人立即呆住了。

墨舞的一句話提醒了他，自己和墨舞兩人此刻還處於逃亡之中，救啞姐姐當然不要緊，可啞姐姐身上這一刀是玄帝太子親手刺的，而啞姐姐如果被自己救活了，或是突然失蹤了，此事肯定會引起很多人的懷疑。

到時候不用去細想，别人也都能猜到蘇和墨舞回過後宮，隻需派人大肆搜查後宮，蘇和墨舞就算躲到地窖裡，也定會被找出來。

而如此一來，墨舞先前的所有計劃都會因此泡湯，等待他們的隻有一死。

現在救了啞姐姐，等於講他們三個人都害了。

“那座地宮，就在我房間下面，哥哥……啞姐姐，啞姐姐不能救……”

話說到後面，墨舞再也說不下去，劇烈的抽泣起來。

啞姐姐名義上是她的丫鬟，實際上兩人感情極深，在後宮的這段時間裡，兩人可謂相依為命，親如姐妹一般，她比任何人都想救啞姐姐，然而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麼做。

要麼讓啞姐姐就這麼死去，要麼三個人一起陪葬，除此之外，别無他法。

“不，我不能夠！”蘇雙手發顫，內心中對啞姐姐的愧疚，幾乎讓他要失去了理智，他咬牙道：“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啞姐姐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

從小五聖就教導他要至善至真，以慈悲渡人渡己，一直以來，他也是這麼做的，當年被胡餘帶走時，他明知自己救不了胡餘，卻也仍舊不肯拋下胡餘自己逃走。

何況今日的啞姐姐？

何況，啞姐姐本就是因為他和墨舞才會遭太子毒手，是自己害了她，自己責任最大，如果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啞姐姐死在自己面前，他今後將無法原諒自己，一輩子良心不安。

“哥哥，我和啞姐姐情同姐妹，我也很想救她，可……可我們不能這麼做，你冷靜一些！”

墨舞用力拉著蘇的衣角，拚命喊著，她白皙精緻的臉頰上此時已經掛滿了淚水。

然而，任憑墨舞怎麼說，蘇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他現在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從未經曆過這種事情的他，已經無法分辨什麼是好什麼是壞，腦海中此刻隻剩下一個念頭：一定要救她，她不能死，一定要救啞姐姐！

他抓起啞姐姐已經沾滿鮮血的手，正想口唸法咒為她療傷，然而卻感覺啞姐姐的手顫抖得厲害，似乎正在自己的手心上寫著什麼。

蘇低頭一看，隻見啞姐姐在自己手心之上，歪歪扭扭寫了一個字——“走！”

蘇愣了一下，好似被人澆了一盆冷水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的熱血在這一刻如潮水般忽然消退，整個人跟著冷靜了下來。

他癡癡的看著啞姐姐的眼睛，淚水難以抑製的從他眼裡奪眶而出。

“是我害死了你，是我……”蘇內心自責，聲音嘶啞。

從小到大，他就極少流淚，上一次流淚還是因為胡餘，在他心中，他一直以為眼淚似乎與自己絕緣，可是今天他才知道其實並不是這樣。

不哭，隻是還沒有到傷心的時候罷了。

不難過，也隻是還沒有遇到使你難過的事情而已。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公平的。一旦遇到足夠使你傷心難過的事，縱使你修為絕世，法力無邊，一樣要痛哭流淚。

誰都無法避免。

啞姐姐躺在血泊中，已是彌留之際，她睜著雙眼看著蘇，以及蘇背上的墨舞，眼神沒有一絲悲哀，有的隻是滿懷的關切，以及大人看著小孩子時的寵溺。

“啞姐姐……”墨舞啜泣著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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