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戰爭進行到冬季時,數個不好的訊息傳來。
首先是一隻奇襲部隊穿過歎息山脈,進入天啟要塞後側,開始大肆破壞後勤路線,焚燒糧倉,阻斷補給線。
為了能給天啟要塞及時供應上糧食和後勤補給,克蘭西亞兵分兩路,一路從海上運輸,將急需物資運往前線,另一路則從軍中抽調精銳,追殺這隻進入克蘭西亞內地的軍團。
但蒼紅帝國似乎也察覺到天啟要塞的困境,大量的船隻從國內抽調,在帝王的命令下,沿著海岸線南下,前往天啟要塞之南的海域,阻擊運輸的船隊。
雙方在海上展開了激烈的交火,雖然克蘭西亞這邊的戰艦有技術優勢,但蒼紅帝國這邊有精靈的參與,其翔空作戰的靈活精靈,能輕鬆突破炮火的封鎖,降落戰艦,進行白刃戰,如此一來技術優勢就被大大抵消。
而相比之下,蒼紅帝國的船隊就多而廣,排布海面層層推進,將克蘭西亞的艦隊團團圍住,開始絞殺。若不是最後雛月議會的艦隊及時趕到支援,打開一條生路,克蘭西亞的新艦隊恐怕就得當場覆沒。
即便一切都在往好的發展,但不得不說,克蘭西亞沉澱的時間還是太短,蒼紅帝國倚仗三倍於星光聯合的人口,各種物資和人員都是碾壓,宛如大人欺負小孩。
陸地上,蒼紅帝國的那隻騎軍幾次逃逸後終於被追逐上。
曠野上,棣屬於克蘭西亞的國立騎士團與蒼紅帝國皇室直屬的血槍騎士團相向對衝,純白和鮮紅的旗幟交織。雙方皆是軍中的精銳,有著高昂的作戰意誌,在初戰中就殺的血流成河,慘烈無比。
而在最後雙方接近精疲力竭時,那位帶領血槍騎士團的首領突然發威,手持長槍殺入敵陣之中,斬卻數十杆白金風旗,帶領身後十幾人瞬息穿透陣線。
在其鼓舞而帶領下,這支軍團再次變陣,不斷絞殺對手,最後贏得了勝利。
如此情況下,天啟要塞的補給開始出現艱難的情況,再加上冬季到來,柴火和食物更加需要,有如雪上加霜。
趁著這虛弱的時刻,蒼紅帝國的大軍不停進攻,從白天到黃昏,從夜晚到天明,不曾斷竭,如此一個月後,天啟要塞上已遍佈屍體和缺口,駐守的軍隊也疲乏到了極點。
見此情況,克蘭西亞不得不開始考慮撤退的必要。
這兩百多萬大軍乃是星光聯合的核心和精銳,若是全部覆滅於此,恐怕離國家破亡也就不遠了。
為此克蘭西亞又和雛月議會聯合進行了一次大型海戰。
數千戰艦齊聚海岸,衝擊蒼紅的港口和營地,轟炸了不少補給前線的物資,而這也吸引了蒼紅帝國海軍的仇恨。
雙方開始在海面進行長達兩週的拉扯和追逐,最後蒼紅帝國的艦隊被誘引到湍流密集,洋流複雜的海域,而被克蘭西亞和雛月議會殲滅大半。
至此以後,海上航路終於能勉強暢通,開始對天啟要塞進行補給和轉移。
第二年春季。
天啟要塞因遭受連綿近半年轟炸,已經殘破不堪,不適合再繼續駐守,其中的軍隊開始陸續轉移,而之前在境內搗亂的血槍騎士團也終於被鋼鐵烈陽騎士團擊潰,雖然其首領和少數精銳沒有抓捕到,但陸上的後勤補給線也再次被打通。
第三紀,1967年4月,克蘭西亞撤出天啟要塞,向後收縮防線,沿途構建城堡,加固城防。
同年6月,蒼紅帝國再次派出120萬大軍支援西征,其領軍的人物正是當今皇帝的雙胞胎兄弟愛德倫。他將和紅龍公爵一同攻入克蘭西亞腹地,征服這廣袤的土地。
8月,克蘭西亞與蒼紅帝國的300萬大軍且戰且退,昔日魯爾納的國土大半淪落。
9月,帝國的大軍繼續西進,將曾經魯爾納國的領土全部收入囊中。
11月,帝國大軍兵臨尤貝雷,這昔日維爾加的首都。
12月,經過一個月的轟炸和攻城後,帝國占領尤貝雷,因為天氣轉寒,開始整頓修整,為來年進攻霍普蘭爾做準備。
第三紀,1968年1月,霍普蘭爾。
灰濛濛的天上飄著細雪,落地即化,潤濕那冰冷的石板街道。
昔日繁華的城市內如今一片肅然,到處都是值崗和巡邏的克蘭西亞士兵。他們穿著整齊的盔甲,手持火槍與長戟,在風雪中邁著整齊的步伐。
臨近城門的空地上,如今搭滿了帳篷,到處都是逃難而來的民眾。
“姓名”
“德布蘭。”
“來自哪裡”
“琉璃省。”
“之前是做什麼的,會什麼技能嗎,如果有的話,可以為你安排工作,這樣生活條件會好點。”
“這個我懂,我父親是木匠,小時候學過不少相關的東西,現在也能做些活。”
“很好,拿著這塊牌子到右邊那個台子那報道。”
城門旁一處桌台前排著長長的隊伍,這些來自陷落區的難民將在此登記,然後經由當地的政府人員統一安排。
一位位滿身風雪的人員等待著,隨著隊伍緩緩前進、登記,然後拿著銘牌去領取食物和尋找今晚睡覺的地點。
這時,一位裹著深色頭巾的女孩走上前,看其外貌大概20多歲,身上穿著樸素的棉襖,頭巾上也落滿了濕冷的雪花。
“姓名”
“勒蒂絲。”這位臉龐凍的通紅女孩如此回答。
“來自哪裡”
“琉璃省。”
“之前是做什麼的,會什麼技能嗎”
“這個我會鍊金工藝,之前也在紡紗廠工作過。這有我之前的工作證。”說完一張皺巴巴的紙質證明攤開,上面印著勒蒂絲這幾個模糊的字跡。
“鍊金工藝嗎,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這位工作人員抬頭打量這位女孩。
“這個我確實會,我能當場背誦不少公式和原理,畫圖,對,畫設計圖也沒問題。”這位女孩有些緊張的說。
“好了,你說這些我也不懂。”他低頭準備寫上什麼,但又無意中看到那滿是工作傷痕的手心。
“你是位熟稔的紡紗工吧,但可惜這裡沒有紡織廠,或許你能去服裝店做點工作,這樣也能讓你過的舒服點,不用和其他人擠在帳篷內度日。”
“我願意,願意。”勒蒂絲點頭,感激的回答。
“好的,拿好你的銘牌,去右邊報道吧,這兩天稍微休息下,然後好好工作吧。”
“雖然有些辛苦,但比起那些死在戰爭和路上的人,你已經很幸運了。”
“嗯。”
拿著這略為冰涼的金屬銘牌,勒蒂絲小心的將其捧在手心,向著旁邊的台子走去。
“好孩子,辛苦了吧,來喝點熱乎的粥。然後給我看看的銘牌和介紹證明。”一位老奶奶站在桌後招呼著勒蒂絲。
這裡搭著一個略大敞開帳篷,內裡正煮著熱粥,一些難民拿著銘牌在此領取食物。
勒蒂絲握著代表自己身份的金屬銘牌,略為小心的展現給這位老人看,然後對方笑著點頭。
“好了,不用害怕,都過去了,這裡目前是安全的地方。起碼這個冬天都能睡個好覺。”她用憐愛的眼神看著這位女孩,然後讓她進帳篷暫且坐下,端上一碗溫熱的麥粥。
麥粥煮的糜爛,散發著微微的糊味,雖然普通,但在勒蒂絲聞起來,卻如世間最為美味的食物。那是比她曾經在莫茲瓦的貴族宴會上所吃過的佳肴中更加誘人的存在。
溫熱的液體順著喉嚨進入身體,帶著淡淡的甜味,逐漸溫暖冰涼的身體,沉積在胃部,一種靜悄悄的幸福便緩緩升起。
世間似乎再無他物,唯有身前手心中,這碗半糊的麥粥。
它是生命之源,是溫暖冬夜的幸福,是未來希望的開始。
第二天,勒蒂絲來到一處服裝店鋪前。
抬頭仰望,招牌上繪製著一個彩色漸變的美人魚輪廓。
夕色美人魚嗎,她在心中低念,然後走入其中。
“你好,請問店主在嗎我是剛被介紹過來工作的。”
她走進這家貌似普通的店鋪,其中的衣櫃內懸掛著各色衣裳,這些衣服顏色多變,樣式的話卻比較偏古典保守,沒有什麼新意。或許這是銷量不佳的原因吧。
“噢噢,有人來了嗎,稍等。”
一會後,一位中年大嬸從後屋走了出來,她穿著一身紫紅漸變的毛皮大衣,看著很是特别。
接過勒蒂絲遞來的紙條,她看了看。
“原來是這樣。最近因為有不少人從東邊逃難過來,之前城市的管理人員也知會過,會安置一些在居民家中。”
“你是之前在紡織廠工作過吧。”
“是的。”
“那也正好,幫我打打下手吧,最近天氣冷了,我們要製作一批保暖的大衣,銷量會很不錯的。”
說著她引著勒蒂絲想後院的倉庫走去。
“去年上半年的時候,我找拉彌亞商會采購了一批古菲亞草原皮毛,沒想到今年就用上了。”
“可惜女兒不在家,店裡就我和一個老嬤嬤在忙,這事進度一直不快。”
說著,她打開倉庫的門扉,一疊疊堆的人高的皮毛捆綁著放在一起,散發出淡淡的味道,那似乎是乾燥粉和皮毛輕微的黴味混合後的氣味,讓人鼻子有些發癢。
勒蒂絲小心的走進,掃視打量。
“有這麼多嗎”
“哈哈,是的,因為這些年和北方的貿易線通暢,皮毛價格一下便宜了很多,當時我就趁機進了許多貨。”
“現在的話,可就不好買了,畢竟許多要用來做軍大衣,征作軍用物資。”
“今天我先給你整理出個房間休息睡覺,明天再學著乾活吧,當然工錢還是有的。”
“嗯。”
勒蒂絲點點頭,然後跟隨這位大嬸向另一邊走去,臨頭她又回望了下這堆滿倉庫的皮毛,腦海中卻在想著另一件事。
這麼多皮毛,如果用人力縫製,實在太慢了。
或許,我能嘗試下製作一個幫助縫紉的鍊金造物來,這樣應該就能輕鬆不少吧。
懷著這樣的念頭,她緩緩躺在床上,柔軟溫暖的被窩讓這飽經風霜的女孩快速進入安穩的睡眠中。
忐忑不安的心緩緩落下,焦慮不安的思緒也在此刻稍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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