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裝下的都是恨。
這些恨矇蔽了她的雙眼,她看不到一切美好的事物,隻能看見上天留給她的所有的不公,怨懟。
她在恨的世界裡,讓快樂幸福離她越來越遠。
指尖顫抖起來,林簾緊攥的被子脫落,她眼裡湧出許多淚水來,一瞬模糊了她的雙眼。
那些被她深壓在心底的畫面掙紮而出,爭先恐後,如同洪水一般,急劇占據她的腦海。
它們翻滾著,叫囂著,告訴著她所擁有的一切。
然後,這些畫面都彙聚成一句話。
“陪著我,好嗎?”
這一刻,林簾淚水滾落。
他說,讓她陪著他。
他讓她陪著他。
陪著他……
這句話就像被按下了重複鍵,不斷的在她耳邊響起,在她腦中纏繞,融進她的骨血。
林簾的心快速的跳動起來,又痛又澀。
她閉眼,手抓緊被子,身子控製不住的顫抖。
淚水從眼角滑落,一滴滴,濕了枕畔,暈染出大片的深色。
記憶的顏色,那是五顏六色的。
它不是純白。
因為,它隨著你走過的路,逐漸塗滿各種色彩,這些色彩裡有歡聲笑語,有哀怨苦痛,構成你獨一無二的人生。
但不管這條路上有過什麼,它都像天地,包容著你所有的好與壞。
不是你想忽視就能忽視,想忘就能忘的。
那些重要的事,重要的話,它會在某一個節點,突然就出現,讓你想躲都躲不了。
潰不成軍。
—
警局外。
車裡。
侯淑德和湛廉時坐在車後座,車裡除了兩人,便沒有别的人了。
但即便車裡有兩個人在,這裡面也依舊安靜。
沒有人出聲,沒有人說話,無儘的沉默在這裡面環繞。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
打破了這裡面的安靜。
侯淑德拿出手機,看螢幕上的來電,然後接通,“鈺清。”
“媽,林簾好點了,但是,她問我要手機。”
“我問了方銘,方銘說林簾的手機在廉時那。”
“您看,是讓廉時把手機給我們,我們再給林簾,還是他親自給林簾?”
柳鈺清沒有半點隱瞞,直接便說了。
因為,能做決定的,隻有侯淑德。
此時車裡即便是侯淑德接電話,但那安靜依舊存在。
而這樣的安靜,恰恰的讓手機那端的聲音傳過來,清晰的落進湛廉時耳裡。
這一刻,他沉靜的眸子變化了。
侯淑德看著前方擋風玻璃外的景物,因為這裡是警局外,這一片都極為安靜。
即便有車流,也不敢喧囂。
“我知道了。”
侯淑德掛了電話。
她轉頭,看坐在身旁的人,“這件事你做決定。”
湛廉時眸中深色動,就如那細流,緩慢流淌。
他抬眸,看著外面老舊的建築,張唇,“我去。”
陰了一早上的天,在十點多的時候,終於無法再忍受,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整個D市一瞬就被水氣圍滿。
建築,車,人,都在這裡面變得模糊不堪。
一輛黑色的車停在醫院外。
司機拿著傘下車,來到車後座,打開車門。
一身西裝,一絲不苟,含著冷漠氣息的人走出來。
皮鞋踏在地面,雨水嘩啦啦的落下,打濕地面。
有水珠濺在這皮鞋上,轉眼便滑落,留下一道道水印。
他抬頭,看著前方的醫院,因為雨水的沖刷,醫院的無情,冷血,也都被沖走不少。
這裡就和平常任何一個地方,沒什麼不同。
湛廉時看著裡面,他眸無比沉靜,裡面的冰寒,冷冽,全然不見。
他就像在凝視著自己珍重的東西,那麼的專注。
好久,他抬步,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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