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鄭世東這話，喬梁臉色有些陰鬱，不想就這麼算了，但看鄭世東的態度，顯然已經做了決定。

鄭世東將喬梁的反應都看在眼裡，他對喬梁是瞭解的，知道喬梁肯定不願意就這麼放棄，道，“小喬，咱們身在體製就是這樣，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並不能由著自己的想法來。”

喬梁輕輕呼了口氣，道，“鄭書記，可是如果誰都能用這種方式規避法律的製裁，那法律存在的意義又在哪裡？”

鄭世東聽了道，“小喬，也不能這樣說，法律的存在自然有它的意義，也是社會文明進步的象征，但咱們這次調查古華集團有個特殊之處，咱們是查古華集團由集體所有製企業改製爲私人企業過程中存在的國有資產流失問題，但你有沒有想過，二三十年前那一輪改製潮，又存在多少這樣的問題？要一一查的話，現在很多以前由國有企業改製過來的私企，恐怕都得進去吃牢飯，怎麼說呢，有些事情是時代遺留下來的問題，也是特定曆史時期下的產物，沒辦法較真。”

喬梁點點頭，“鄭書記，我明白您的意思，其他人咱們管不著，古華集團既然撞到槍口上，那就不能放過它，好歹要殺雞給猴看。”

鄭世東道，“如果沒有來自上面的阻力，我是支援你的，但眼下那位老領導發了話，那咱們就不好對著乾了，那位老領導可是說了，法不溯及既往，一下將古華集團的事情定了調。”

喬梁聽了一臉無語，真他孃的操蛋，個别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句話，就徹底把他們之前辛苦的勞動成果都否定了。

喬梁有些不甘，問道，“鄭書記，到底是哪位已退的老領導？”

鄭世東笑道，“你問這話，一聽就讓人知道你對咱們江東的上層曆史缺乏足夠瞭解，否則你聽到這個基金會的名字，就會知道是哪位老領導。”

喬梁微微點著頭，等著鄭世東的下文。

鄭世東接著說了個名字，見喬梁一臉茫然，明顯對他說的這個名字完全不瞭解，不禁笑道，“這個老領導都退休十幾年了，那時候估計你還是學生，也難怪你不知道。這個基金會是那位老領導退休之後搞出來的，當時的初衷是想著能夠在退休之後繼續發光發熱，為社會做點公益，憑藉他的影響力和人脈，這個基金會也是迅速發展壯大，現在已經發展成為咱們省內規模前三的公益基金會了，省裡的很多企業家都喜歡往這個基金會捐款。”

鄭世東說著，頗有點耐人尋味地衝喬梁眨了下眼睛，“以你的聰明，你應該明白是為什麼。”

喬梁道，“這老領導都退了那麼久了，還能對咱們施加那麼大的影響力？”

鄭世東搖了搖頭，“你要那麼想，可就忽略了這位老領導的影響力了，這位老領導之前的一位秘書，如今是咱們省府的副職，更别說這位老領導先後擔任過省內兩個地市的一把手，又在省組織部長的任上也乾了幾年，最後又乾了省府的一把，培養出來的乾部不知道有多少。”

喬梁歎了口氣，“古華集團的案子就這麼算了，著實讓人不服。”

鄭世東道，“那也沒辦法，現實比人強。而且像古華集團這種涉及過往集體企業改製問題的，上面確實有很多領導不願意去深究，那位老領導說的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特定時期的曆史問題，是不能一味去翻舊賬的。”

喬梁猶豫了一下，道，“鄭書記，如果吳書記支援繼續往下查呢？”

鄭世東好笑地看著喬梁，“小喬，你還真是個倔脾氣，我現在就告訴你，這就是吳書記的意思，上面是直接把招呼打到吳書記那的。”

“……”喬梁一下不知道再說啥，既然這是吳惠文的意思，喬梁知道自己沒辦法再一意孤行。

接下來，喬梁又在鄭世東辦公室呆了一會，便返回自己的辦公室，想了想，喬梁給吳惠文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喬梁開門見山地問道，“吳姐，古華集團的案子真的不往下查了？”

電話那頭的吳惠文道，“小喬，世東同誌跟你談了吧？如果是查古華集團在改製過程中存在的問題，那就到此為止。”

喬梁不甘道，“吳姐，我感覺咱們敗給了金錢。”

吳惠文笑道，“小喬，也不能這麼說，古華集團這事的情況比較特殊，隻能說調查方向錯了。”

吳惠文這話提醒了喬梁，喬梁立刻道，“吳姐，你的意思可以從其他方面入手？”

吳惠文道，“也不是那個意思，我個人是建議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但如果你非要查下去的話，那隻能從其他方面入手，我記得你之前說你懷疑那個精神病患者付白山一案牽扯到刑事方面的犯罪是吧？”

“對，但缺乏有力的證據，所以當時才會改變調查方向，轉而從古華集團在改製中存在的問題入手。”喬梁答道。

吳惠文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喬梁是個聰明人，從吳惠文剛剛那話裡一下明白了她的暗示，如果古華集團牽扯到刑事方面的犯罪，那就可以查，但這卻不是屬於紀律部門的職責，不過以喬梁和尤程東的關係，這事對喬梁卻不是問題。

“小喬，我馬上要出門，先不跟你聊了。”吳惠文說道。

“好的，您先忙。”喬梁趕緊道。

掛掉電話，喬梁坐著發了一會呆，旋即將王小財叫了進來。

“喬書記，您找我。”王小財進來說道。

“小王，古華集團的案子，先停了。”喬梁吩咐道。

“啊？”王小財露出吃驚的表情，因為心虛，心裡不由有些忐忑和不安。

喬梁歎了口氣道，“上面有人打了招呼，這案子沒法查下去了。”

王小財腦子轉悠了一下，瞪大眼睛看著喬梁，“喬書記，真不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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