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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我們學校的‘魔鬼數學’卷子，我最多隻能提前15分鐘出來，”鄭文宇笑了笑，“你提前這麼長時間交卷，一定是甘雪凝同學？”
雪凝大為驚駭：他認識我？
“是什麼事情要幫忙？”鄭文宇問。
“哦哦，這個。”雪凝嗖地把平板電腦塞過去，“桌面上的這幾個小程式，你能幫我運行看看嗎？”
“隨機抽數？”
“是的。”
“這7個程式……編程語言不同，都是一個內容啊。”不愧同為數學提前交卷的人物，反應相當快。
“是的，但是我自己運行的時候有點奇怪，我想請自己以外的人試試。”
林蔭大道兩旁的鵝掌楸雖然蔚然如蓋，盛夏的陽光依然透過葉與葉的縫隙滾燙地照在人身上。鄭文宇單手把自行車提上過道放好，雪凝跟著他走到道邊更陰涼的濃蔭裡。
他真高呀，雪凝想，其實縮在他的影子旁邊就不會被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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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之後——
“我在每個程式裡隨機抽了十個數，運行結果是這樣。”鄭文宇把平板電腦遞還給她。
雪凝接過來——
“你隨機出來也全是0和1？”瞅清螢幕，雪凝不禁叫出來。
“什麼？”鄭文宇已經轉身去拿自行車，聞言扭回頭來。
雪凝把電腦遞過去，鄭文宇接過仔細瞧了瞧：“你是不是看錯了？我在c語言編的程式裡隨機出來的數是‘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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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41
91
23
68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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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在python編的程式裡隨機出來的數是‘82
45
5
22
96
57
43
99
68
16’，沒有0，也沒有1。”
“咦？”雪凝再次從他手裡拿過電腦。這回鄭文宇繞到她的身後，越過她的肩膀朝螢幕瞧。
兩個人都驚住了：隻見平板電腦在從鄭文宇手中脫手、完全被雪凝握住的一刹那，各個程式視窗隨機出來的數字同時變換成：“0，0，0，1，0，1，0，0，1，1”、“0，0，0，1，0，0，1，1，1，1，0，0”……
“這個……有意思。”鄭文宇怔了一怔，在她身後開口，“你設計了一個類似於人機識别的程式嗎？會隨著持有電腦的人不同，顯示不同的內容？”
“唔？”人機識别程式？她沒有編這樣的代碼呀！“可……可以請你再試一次嗎？我想確定一下……”雪凝怯生生地問。
鄭文宇似乎升起了一些興趣，不再急著拿車走人，將電腦又接了過去。雪凝試圖繞到他身後看螢幕，可是鄭文宇太高了，就算跳起來，也無法越過他的肩膀看到螢幕上的字。鄭文宇側過身子，把螢幕斜過一個角度低低地拿在左手上，雪凝這才從旁邊看到了。
儘管已有心理準備，兩人仍是微愕：隨著雪凝的手完全脫離平板電腦，程式視窗中的數字又同時起了變化，從一堆0和1，重新變成“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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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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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鄭文宇朝那些數字盯視了好幾秒，忍不住打開幾個程式的源代碼，一行一行地檢視。檢視完3個程式的源代碼，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琥珀色的眼睛：“……真想不到，源代碼這麼乾淨，一點也看不出‘埋伏’在哪裡。”
“呃……”因為本來就沒有“埋伏”啊！
“這種技術如果用來做木馬，就太可怕了，”鄭文宇笑著說，“恐怕沒有殺毒軟件能查出來。你發明瞭了不起的編碼技術。”
“……我是無意中發現有問題，所以才想找人來試驗一下。”
“很榮幸能幫你做這個試驗。”鄭文宇把電腦遞還給她，“這種編碼技術相當有意思，也有應用前景。”
雪凝接過電腦，有些不敢相信，仰臉看他：“可是沒有代碼支撐的內容變換，聽起來都是天方夜譚吧？你認為這可能實現？”
“要是别人拿這個來要我試，我一定說他是騙我玩的。”鄭文宇微笑，“但是你拿出來的話……我想是真的吧，天才小學霸。”鄭文宇向她揮揮手，把自行車一提，拎羽毛一樣拎下路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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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代碼支撐的內容變換”——這種違背計算機基本常識的事情，鄭文宇居然認為可能實現？我在其他同學的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呀？雪凝呆若木雞。
她慢慢地走到自己放自行車的地方，給平板電腦套上絨布袋，倚在車簍裡。“不過，沒想到鄭文宇的性格挺隨和的，一點沒架子。”她心想，將車推下路牙。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很快，林蔭大道將被喧嘩的人流充滿。雪凝抓緊時間推車出校門。對於“0和1之謎”，她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那些隨機程式，在孫老師和鄭文宇手中都運行正常；唯獨在她自己手中運行不正常，隻能隨機出0和1。
這說明什麼？
雪凝清楚，世界上不存在沒有代碼支撐的內容變換。
既然變幻了，原因又不在代碼裡，在哪裡呢？
“那就隻能在你身上咯。”腦海裡有一個聲音低低地指出。
“如果問題出在我身上，”雪凝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那原因隻會是——”
雪凝邊騎車，邊在腦海中仔細回憶自己隨機出來過的0、1組合。
010100110100111101010011……？
0001010011、0001001111……？
她心中一懍，臉色熬白，猛地刹車。
“小姑娘，怎麼騎車的！哪能這樣突然刹車！”背後傳來刺耳的刹車聲和大叔惱火的喊叫。雪凝連忙扭頭道歉，狼狽地把自行車推到路邊一家冰淇淋店的陽傘下。
一骨碌坐到陽傘下滾燙的塑料凳子上，她的心咚咚直跳。
“010100110100111101010011”這組數，如果把它們每8個數字分為一組，看成計算機的二進製阿斯克碼，就是01010011、01001111、01010011。其中，第一組和第三組完全一樣！
以雪凝的心算能力，她很快意識到這三組二進製數字轉換為十進製，是83、79、83。而這三個數，分别對應阿斯克碼錶裡的字母s、o、s！
以這個思路去看，鄭文宇用c語言和python編的兩個程式隨機出來的10個數，到雪凝的手裡，變幻成“0001010011、0001001111”，去掉前兩位0，後8位也恰巧是代表阿斯克碼錶裡的字母s和o！
那麼，其實她隨機出來的0和1，全都代表——sos？
sos是國際通用的求救信號！
難道有什麼力量，在通過這種方式向她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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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烈日猶如火雲泄地，雪凝的背上卻沁出一絲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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