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瑄瑄這才回過神來,道:“這樣吧白***,此時我手邊有點事,待會兒……今晚肯定給您回覆。”
西餐廳很安靜,她的話卓語桐聽得清清楚楚,嫣然笑道:
“大老闆事多,動輒幾十億上百億的項目,你那點小case在她眼裡真不算什麼,完全衝我的面子,還有呼應鹹必武在商碭的溫泉度假中心,放心好了。”
“非常感謝,她的小case,對我,還有商碭老百姓來說卻是天大的福音。”白鈺真誠地說。
“嗯……”
卓語桐垂下眼瞼,良久道,“吃好了,出去走走?”
根本不給選擇的設問句,白鈺趕緊起身替她拉開椅子,拿起外套並結好賬,兩人並肩出了西餐廳來到背後湖畔邊。
11月初的省城湖畔遊客不多,三三兩兩都是依偎在一起的年輕情侶,綠蔭下、草叢裡、藤蔓邊有著各種親密卻又無傷大雅的小動作。
“我有兩年多沒談戀愛了……”
卓語桐幽幽說,白鈺不知說什麼才好,漫聲安慰道:
“麪包總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不會有的,我知道。”
她憂傷地說,漫步到四下無人的水岸邊,停住腳步,以略有些奇怪的語氣說:“能不能答應一個小小的請求?”
“呃——”
白鈺以三段感情史的經驗,凡女孩子說“小小的”,必定是“很大很大的”,稍加猶豫,她已轉過身雙臂搭到他肩上,額頭幾乎挨著額頭,以親密無間的姿勢輕聲道:
“給我一個吻——”
沒等他反應過來,她那濕潤的、柔軟的、帶著絲絲甜味的嘴唇已覆蓋到他嘴唇上!
他身不由己摟住她的腰肢,溫軟的厚重的胸緊緊壓在他身上,霎時他感應到她的激情,她的火熱,她的慾望……
不,我不能對不起藍依!
還有藍朵!
他內心苦苦掙紮著,舌頭卻與她愈發糾纏得緊,宛如巨大的漩渦飛速旋轉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然後——
卓語桐出人意料主動鬆開,倒退兩步,嘴角輕綻微笑道:“感覺到了,你是很強壯的男孩,如果,如果有如果的話,我也不會讓你失望,請務必牢記我說的話。”
白鈺面有慚色,道:“别再說如果,那會害了你我。就當……咱倆是法國朋友吧,剛才不過是尋常的社交禮儀。”
“有剛才那樣社交嗎?”她笑得更甜,“謝謝你陪我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回去吧,要是願意可以到我公寓喝點什麼。”
“謝了,我要坐最晚一班火車回商碭,有機會再見。”
白鈺婉拒了她的邀請。
他實在不能抵禦——如果再有第二次吻的話,很可能就滾到一起去了,不能不說,卓語桐不僅端莊大氣,還**迷人!
卓語桐並沒有失落,眼裡喜悅的神采彷彿在說:你逃不過去的,一定會有如果,一定!
回商碭的火車上接到柳瑄瑄的電話,說剛才與助手討論過了,感覺超預算對碧海天塹來說是不可接受的,之前做了很多項目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錢倒是小事,主要擔心項目完工後要被董事們質疑,以至於產生內部糾紛。
那怎麼辦呢?
白鈺難堪地說主要責任在我,一沒想到省城拆遷標準高企,補償是商碭地區的三倍還多,我忽略了國家貧困縣因素;二沒想到調整公路管理局等部門胃口那麼大,簡直是伸手明要的強盜行徑,我為通榆落後愚昧的投資環境感到抱歉。
柳瑄瑄輕歎口氣,說怎麼辦我也很為難,碧海天塹是現代股權模式下的股份製投資公司,並非通常人們理解的私企,身為董事長,很多事情我說了都不算。那邊項目負責人的態度你也知道,寧可趁沒全面開工前撤出,也不陷入無休止的超預算泥沼,前期投入的那點小錢公司虧得起。
一刹那白鈺覺得項目黃了,全身冰冷,心也沉到穀底。他以哀求的語氣說請柳董幫幫忙吧,看在……看在語桐的面子,還有山區掙紮在貧困線下的老百姓的份上,看看有沒有挽回餘地。工程隊都已經全部進駐,基礎工作也準備就緒,我……我們商碭人民都盼著能夠早日通車呐,柳董!
對面半晌沒吱聲顯然也在考慮,隔了兩分鐘——在白鈺看來比兩小時都漫長,柳瑄瑄終於鬆了口,說下週五有沒有空?
有,有,全聽柳董安排!白鈺忙不迭道。
柳瑄瑄說,你週四傍晚或晚上乘坐飛機到三相省洧州市,我派車到機場接,週五、週六、週日說不定還要加上週一,你要做好隨時接受質詢的準備,但願順利吧……
咦,天塹投資的大本營不是在碧海嗎?白鈺連忙應道沒問題,我多帶幾位熟悉情況的,順便把語桐也叫過去!
柳瑄瑄卻說就你一個人來,你是***,你全權代表商碭正府,董事們對其它任何人都不感興趣。
好的,我明白。
通完電話,白鈺擦掉額前汗珠,由衷感覺當父母官的不易,也由衷理解方晟為何到哪兒都帶著龐大的投資團隊。
低三下四、求人辦事的滋味太難受了。
不過白鈺就想自我挑戰,這不單單出於避免與老闆商人走得太近落下壞名聲的考慮,更因為是,他覺得在內地真實存在資訊不對稱的狀況,一方面投資者大把鈔票沒處去,另一方面地方眾多項目等米下鍋。
這就逼迫地方官員主動到外面找投資、拉讚助,形成雙向流動才能把市場那潭水攪活了。
象方晟指揮幾路大軍叱吒商界,撤資後地方難免要經曆低潮與陣痛,這也是他偶爾受到詬病的原因。
——白鈺之所以能比方晟想得更深、更遠,因為,他站在方晟肩膀上。
週一上午白鈺向俞樹彙報了城際快速通道項目生變的情況,俞樹深深痛惜的同時指示不惜代價留住投資商,實在不行,超預算部分哪怕由商碭財政承擔!
“砸鍋賣鐵也要把路修起來!”俞樹說。
白鈺說:“財政兜底是迫不得已的下下之策,不到最後關頭不能鬆口,否則又是數千萬包袱,財政快被壓垮了。”
俞樹痛心疾首地說:“我們在拚命拉投資商,省裡那些傢夥卻拚命把人家往外推,這樣的投資環境怎能不叫人寒心!”
白鈺說:“人家約了週四,下週還不知到什麼時候,主動權不在我手裡,俞書記,您看週四前是不是把人事調整方案定下來,後面我怕沒時間了……”
“好,通知所有常委明晚開會!”
俞樹果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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