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果,米果!你回京都了,還是在加拿大?怎麼打聽到我的訊息?幾年不見你情況怎樣?你結婚了嗎嗎?有孩子了嗎?還經常一個人在臥室裡唱歌……
輸到這裡滾燙澎湃的心漸漸安靜下來,白鈺把63個字仔細看了兩遍,又默默唸了一遍,然後一個個刪掉,隻發了五個字加兩個標點符號:
是,你可安好?
正如方晟永遠忘不了周小容,初戀情人米果也在白鈺心底始終占有一席之地!
與齊曉曉略帶遺憾的主動式分手不同,本科畢業時與米果的離别是被動的,當時家人全部移民加拿大,她别無選擇。
曾經,他請求她留下讀研或在京都工作,然後結婚生子,這樣的訣擇對年僅22歲的她來說過於沉重。
曾經,她說過如果不能適應加拿大的環境氣候,就隻身返京回到他身邊。
曾經,他倆在走與不走之間徘徊反覆,以至於啟程那天清晨她還在猶豫,但他終究沒去機場送行。
她一定很在意離别前的吻别吧?
記得她還說過,“如果我從加拿大回來,不管你身邊哪個女孩都得讓開,能做到嗎?”
當時也真是被愛情衝昏頭腦,白鈺毫不遲疑地說,“能!”
邊慢騰騰在夜色裡行走邊焦急等待米果迴音的時候,腦際間驀地響起一首老歌,在今晚這個特殊時點格外貼切:
你曾經對我說,你永遠愛著我;
愛情這東西我明白,但永遠是什麼;
姑娘你别哭泣,我倆還在一起;
今天的歡樂將是明天永恒的回憶;
什麼都可以拋棄,什麼也不能忘記;
現在你說的話都隻是你的勇氣;
春天颳著風,秋天下著雨;
春風秋雨多少海誓山盟隨風遠去;
或許我們分手,就這麼不回頭;
至少不用編織一些美麗的藉口……
很古老的歌,唱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唱到小區進了單元打開防盜門洗漱上床,米果都沒有回話。
好像,她隻是表明自己知道他在哪裡,他怎麼回答並不重要。
這一夜連同夢裡都想的是和米果的點點滴滴,獨居一室就這個好處,身體和思想都自由。
關於每晚睡哪個房間、怎麼睡的問題,大致形成了默契:以晚上十點為限,之前回來的話就和藍依睡中間主臥;之後回來的話,主臥讓給姊妹倆,自個兒乖乖睡東邊房間。
這樣看來當初藍依設計三個房間還是很有必要的。
白鈺浮想聯翩思念初戀情人的這個夜裡,黃曉鬆親自率隊在全縣組織代號“青鬆”的掃黃打黑行動!
並非黃曉鬆異想天開,而是市裡對前期面上掃黃打黑成果很不滿意,認為每次任務部署下去各縣就跑汽車站、火車站、輪船碼頭虛張聲勢應付一下,抓幾個小旅館年老色衰的暗娼交差,遠遠達不到市裡要求的“徹底、穿透、毀滅”性打擊效果。
市局領導特意拿商林舉例,以嘲諷的語氣說全町水都曉得商林有幫富婆玩得嗨皮,就縣**局不曉得,豈不是咄咄怪事?
這回市局下達了定性定量定類指標,具體到高中低檔酒店、浴室、商務會所抓捕數量不能低於多少;民宅、豪宅、别墅抓捕多少;群眾舉報與警方調查所占比例等等。
也就是說,縣局隻完成抓捕總數但各小項指標不符要求,同樣不算完成任務。這樣一來,本打算平穩過渡到年底的黃曉鬆沒退路了——他深知自己即將調到市局擋了别人的路,有人試圖借題發揮,關鍵時刻隻能咬緊牙關硬上。
行動時間定於今夜,是因為警方掌握到那個隱秘圈子淩晨一點起開始聚會狂歡,市局已經公開點了名不能不查,寧可得罪部分縣領導。
管它呢,反正以後也不在商林混了。
李家灘别墅區位於縣城西北城鄉結合部,建築參差不齊缺乏整體規劃,道路歪歪扭扭不成氣候,裡面的居民也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有。
别墅區旁邊有家“天香浴城”,一聽名字就充滿曖昧,確實裡面更曖昧,可以滿足男人們所有的幻想,隻要掏得起錢。檔次不算高,撐死了也就幾百塊千把塊的樣子,服務一應俱全,但别指望浴城小姐會說幾國外語、會蘇州評彈。
天香浴城的保護區在鎮裡,卻是縣局重點打擊對象,每次行動與汽車站火車站周圍小旅館一樣列為必查範圍。但掃黃僅限於此,沒人敢擅入幾步之遙的李家灘别墅區。
聽起來很土氣,李家灘别墅區卻是縣城眾所周知藏龍臥虎的地方。據說這一帶風水好,南面蘆花河,北面李四山,按相書描述屬於“蘊天子之氣”的寶地。曆來商林官場有個習慣,***下來後都到那邊蓋幢别墅養老,當然未必真住那兒,有的給孩子,有的偶爾住幾天,有的釣魚路過落個腳。
裡面的住戶非富即貴是肯定的。
警方隱蔽地包圍了别墅區東側9號别墅,與天香浴城隻有一牆之隔,更妙的是中間有供行人出入的小門。警方掌握的線索是,9號别墅已舉辦過多次狂歡聚會,其隱匿性在於參加聚會的都把車停在天香浴城停車場,然後步行前往。9號别墅前安靜得連輛電動車都沒有,自然不會引起外人懷疑。
還有一點神奇的是,無論狂歡多久、狂歡到什麼程度,9號别墅三層小樓上下靜悄悄沒半點聲音,燈光也是淡淡的挑不出毛病,因此舉辦多次狂歡聚會沒引起附近居民半點疑心。
狂歡期間,院裡有兩條德國黑背,凶猛而敏銳,與牧羊犬家族其它猛將一樣,它們發現外敵入侵時從來不叫,而是躲在暗處等待最佳時機撲上去。
有這對德國黑背守院,屋裡人們可以放心狂歡。
一、二、三、四、五……
等到第八名客人進了9號别墅後,鐵門緊閉,此後再無人出入,說明參與狂歡聚會者共有九人,與警方掌握的線索相符。
漆黑之中又耐心等了四十分鐘左右。
這是必須的。
參加聚會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朋友,沒那麼急色,總要有寒暄,有預熱,警方要等到漸入佳境之時衝進去才能撞個正著。
反之,都衣冠整齊坐在客廳邊喝茶邊聊天的話,意識著警方徹頭徹尾慘敗。
淩晨一點零五分。
“行動!”黃曉鬆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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