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在水裡掙紮著的樣子，小手小腳無力地要自救但是卻根本無法逃脫沒頂的水流的樣子，讓鳳翎無數次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當時，小寶落水，她第一時間要跳下去救他，看著兒子受苦，她當母親的心裡，沒有任何别的念頭，隻想要救他，想要她好好的。

是沈鳳山那些人，死死地壓住她，不準她去救自己的兒子。

她在岸邊，腦袋被按在地上，大聲狂呼，無力地看著兒子身影越來越小，在水中的動靜也越來越少，她絕望得咬破了舌頭，絕望得用頭狠狠地砸著地面。

那種原本擁有希望，卻被人將所有的希望狠狠地按住，變成絕望的感覺，在這後半生當中，她每一個細節都無法忘記，像是深深地被刻進了心裡，刻進了血液裡脊髓裡骨骼裡。

等到她死命掙紮著以死相拚，狠狠地刺死了所有按住自己的人，從這些人手裡逃出來，跳下河去的時候，小寶早已經沒有了任何蹤跡。

她在河中絕望地一次次下潛和沉浮，卻再也沒有看到兒子小小的無助的臉龐。

當時，她最想的是任由自己跟著水流一起，陪著兒子一起……

最終她還是被人救了回來，但是小寶，卻永遠地沒有了。

小寶……是媽咪對不起你。

鳳翎睜開眼睛，看著照片上泛黃的小男孩兒的臉龐，心中再次被仇恨所填充。

沈鳳山也好，傅鴻煊也好，所有的人，都等著，一個個地來吧。

……

言君昊走了進來。

管家輕聲說道：“少爺，公爵一個人已經呆了好幾個小時了。”

“嗯，你先忙自己的去吧。”言君昊聲音放輕。

差不多每隔一段時間，言君昊都會看到姑媽出現一陣子的悲傷情緒。

小時候他會詢問為什麼，可是每次姑媽都不肯說。

他懂事地不再問，但是卻知道有什麼事情一直壓在她的心上。

看到姑媽神色悲傷，心頭有所不忍，上前低聲說道：“姑媽。”

公爵睜開了眼睛，神情有些迷濛恍惚。

“姑媽，聽說你見沈鳳山了，沒有出什麼事情吧？”言君昊看到她手上有血，擔心道，“我這就讓醫生過來。”

“不用了。沒傷到。”公爵製止了他。

言君昊蹲下來，握著她的手，發現真的沒問題，才鬆開。

他是姑媽一手養大的，名義上叫著姑媽，心中其實完全將她當做母親，她待他，也同母親一樣，沒有任何分别。

公爵見他一臉神色幽深，笑了笑：“沒事了，姑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去休息吧。”

“姑媽，以前的事情，你真不打算跟我說說嗎？”言君昊也去查過了，這個世界上，就沒什麼言訣。

反倒，他聽到了另外一個名字，鳳訣。

往事已矣，他能夠打聽到的訊息不多，但是心中，卻已然是惴惴，擔心姑媽會走上一條傷害她自己的道路。

“君昊，我很累了，你也先去休息吧。”

公爵的心中，被回憶慘痛的情緒所充斥，此刻，不想再說任何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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