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啞,又皮膚生白斑。
活脫脫的可憐蟲。
墨天絕是不是因為她的可憐,才對她語氣稍緩?
這算不算,是她唯一的慶幸?至少,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嫌惡她?
雲薇薇眼眶微澀,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接著,拿過寫字板,在上面寫道,「你彈的曲子,我聽過。」
她隻是不想被驅趕,所以才和他拉話題。
卻沒想,墨天絕在看清她寫的字後,整個瞳仁都瞠了瞠,他狠狠地蹙眉,接著盯著雲薇薇道,“你聽過這曲子?”
雲薇薇點頭。
墨天絕顯然不怎麼信,那目光盯著雲薇薇,像在看一個故意說謊的騙子。
雲薇薇趕忙又寫,「我真的聽過,這後面還有一大段,你怎麼不彈了?」
詫然的光,在墨天絕眸底迸射,他忽而一把抓住雲薇薇的肩膀,冷厲道,“你怎麼會聽過這首曲子的完整版?你在哪裡聽的?什麼時候?!”
雲薇薇被攥得生疼,尤其他還把她往前攥了攥,她的胸口撞在窗台上,疼得她眉頭都皺了起來。
墨天絕卻是更緊地攥著她催促,“快說!”
好疼。
雲薇薇這下疼得臉都白了,她掙紮著推他的手,嘴巴裡發出啊啊的聲音,墨天絕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放開了她。
“你進來。”
墨天絕指了指另一頭的大門。
雲薇薇滿眼欣喜,立即繞到大門,再跟著墨天絕走到了鋼琴旁。
她終於看到了墨天絕剛剛彈的琴譜。
有些發黃的琴譜,全是手稿,一頁又一頁,而邊上,還放了一個木製的盒子,那裡頭,還有一些琴譜,同樣的發黃髮舊。
雲薇薇瞠眸,這琴譜,不就是之前李朗從國內寄過來的嗎?這些是墨天絕父親的琴譜,幾天前,李朗剛剛交給墨天絕。
原來,墨天絕來這裡,是為了彈奏自己父親生前創作的曲子。
她剛剛怎麼就沒想到。
除了墨父,誰還能讓墨天絕為了彈琴,而盤下一家僻靜的琴行呢?
是為了一個人追憶自己的父親,並不被人打擾吧?
雲薇薇眼眸微動,墨天絕卻是再次催促,“快說,你什麼時候聽過這首曲子。”
「小時候……」
雲薇薇在寫字板上寫,「在我母親送我的八音盒上,放的就是這首曲子……」
“不可能!”
墨天絕蹙眉,李朗說過,這是父親生前隻完成了一半的手稿,後來父親來美國陪季月嬋待產,再後來就出車禍死了。
所以這曲子,怎麼可能成形,還被做成了八音盒裡的曲子。
「是真的……你不信,我可以彈給你聽……」
雲薇薇雖然不解,墨父的曲譜怎麼會被做在八音盒裡,但事實就是如此,她聽過,還是完整的一首曲子,長達十分鐘。
她記得母親說,八音盒是為了她的生日定製的,那朵旋轉的薔薇花代表了她的名字,但至於八音盒裡面的曲子,她並沒有聽母親特别提過。
她一直以為這曲子是八音盒的加工店自己隨便找的。
可如今看著那一頁頁泛黃的曲譜,雲薇薇又有些不解,這如果真是墨父生前未完成的手稿,那它又怎會被八音盒的加工店取用呢?
但再惑,她還是坐在鋼琴前,開始就著墨天絕剛剛中斷的地方,彈了下去。
動人的琴音流淌。
並不像原曲那麼節奏明快,因為雲薇薇受傷的手指彈不快,但那每一個音符所帶起的旋律,都是和墨父手稿中的曲調,融合的。
這真的是墨父琴譜的後半段。
墨天絕瞠眸,無儘的震愕閃爍眼底。
其實後面還有好多的小節,整整十分鐘的琴譜,十分浩瀚。
但。
斷裂過的右手手指好疼,雲薇薇知道,自己再勉強彈下去,這曲子,就要被她彈毀了,她不想墨天絕聽到她彈破的曲子。
尤其,她藏了一點小心思,她怕自己現在彈完了,她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機會接近墨天絕了。
於是,雲薇薇在一個小節的節點,收音。
墨天絕蹙眉,“怎麼不彈了?”
雲薇薇抿唇,又動了動自己的右手指,然後才在寫字板上寫,「我的手指受過傷,隻能彈一兩分鐘,如果你想聽,我可以下次給你彈。」
墨天絕盯著她,不說話,像在審視又像是在斟酌,半餉,他目光如隼,道,“你說你在八音盒上聽到的曲子,那你的八音盒呢。”
在酒店的房間。
可。
就算她給他看八音盒也沒用。
因為那個八音盒已經不能發聲了。
五歲,她生日,母親送了她一個八音盒。
十歲,她的母親瘋了,進了精神病院,她抱著八音盒哭泣傷心,雲熙兒卻把她的八音盒摔在地上,還把她關在一間關了藏獒的黑屋子裡。
後來,穆連塵救了她。
可八音盒卻壞了。
她不知道母親是從哪家店訂做的八音盒,所以隻能隨便找了一家店修,雖然修好了,但發聲的音盒壞了,就算換新的,也不是原來的曲子。
所以那音盒,她就沒修。
她隻把那朵旋轉的薔薇花修好了。
然後,她就會抱著那個八音盒,一邊看著那朵薔薇花旋轉,一邊哼這首曲子。
她三歲開始練琴,所以她熟記這首曲子的每一個音,到現在都不曾忘記。
就像母親的影子一樣,刻在她的腦子裡。
「那個八音盒的音盒壞了,修不好,所以已經不能發聲了。」
雲薇薇在寫字板上寫。
墨天絕的眸光微暗,又問,“那你的八音盒是在哪裡買的?”
雲薇薇同樣搖頭。
墨天絕眸光再黯,但也是在這一刻想到一個問題……這個女人是誰?
她長了一張東方的臉孔,寫的字也是中文,而那字跡,清秀工整,一看就不是什麼從小生活在美的美籍華人。
最重要的是,這女人看著他的眼神,根本不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認識我?”
墨天絕眼眸突然犀利。
雲薇薇一駭,生怕他猜出自己是誰,更怕他像隻前那樣趕她,立即掩飾道,「先生,我隻是路過這條街,我生了病,國內治不好,才來這裡,我很喜歡鋼琴,聽到你的琴聲,才在視窗聽。」
墨天絕聽著,犀利微斂,卻又道,“你走吧。”
他這就讓她走了嗎?
雲薇薇心底微急,又寫,「你是不是這裡的老闆?可你都不營業,你是不是沒時間打理?我治病,要花很多錢,我想打些短工,可沒人肯錄用我,如果你願意用我,我可以幫你看店,或者你什麼時候來,我可以彈曲譜的後半部分給你聽?」
她的字,因為急切,寫的有些快。
墨天絕看著她唰唰唰的筆觸,看著她布著白斑的臉。
這張臉,真的可以用醜陋來形容。
而像這樣一個長相不討喜的啞巴,想要在美利堅這塊土地上找到工作,幾乎就是不可能。
而他墨天絕也不是什麼大善人。
但,耳邊彷彿還迴響著她剛剛的琴音,他其實看得出她的手指受傷了,她彈到後面的時候很用力,甚至不得不靠壓手腕才把那些音彈出來。
但她依舊彈的很好。
如果不是她的手指受傷,她在鋼琴上的造詣,或許足夠她成為一名很優秀的鋼琴家。
許是因為憐憫。
許是因為他想要再聽父親的琴譜。
墨天絕鬼使神差,冷冷道,“我可以雇用你,你可以在工作日營業,但雙休,我來的時候,必須停業。”
意思是,她以後每個雙休,都能和他相處。
雲薇薇眉眼振奮,就像是陰霾的天空被照進了豔陽,明媚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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