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六界大劫,你我明知將來之局,卻也是無能為力。如今命數席捲重來,又能如何?不過一切皆是命數罷了。”神帝望著前方白雲縹緲,幽幽道,“即是一段孽緣,何不隨緣。那孩子......我終究是有愧於她的。”
老者聞言,眸色黯然垂首。
梅開芍暢通無阻離開了神族,來到靈界。
“靈玨,舍丘情況如何?”梅開芍沒讓人通報,徑直闖入大殿。見對面迎來一人,當即疾步而上,語氣飽含焦慮。
“你怎麼來了?”靈玨壓下心中的震驚,輕聲道,“你放心,舍丘貴為聖族君主,修為極高。加之有我靈界活泉水相輔,雷刑之罰不足以傷其元靈。修養幾日,便可恢複如初。”
梅開芍懸著的心終於落地,她輕聲道:“謝謝。”
若此次沒有孟舍丘捨命相救,沒有靈玨的鼎力相助,她隻怕香消玉殞了。
這個人情,算是欠下了......
“我與聖君本是舊識,救他本是分內之事。你要謝的人,應當是聖君,而不是我。”靈玨心中苦澀,千年前那一劫,如若他不旁觀,願意伸出援助之手。千年後,是不是就不會有今日之事......
可惜,物是人已非,千年輪迴,那一劫,終究是來了。
眼前的女子......靈玨垂眸,沉默不語。
氣氛陷入空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急音。
“靈君,有人擅闖陣法......”通傳者的話未說完,靈玨面色微凝,飛身而去。
梅開芍見狀,也追了上去。
“神魔君三番兩次闖我靈界,是欺負我靈界無人麼?”靈玨擰眉,語氣慍怒。望著眼前一片狼藉的陣法,他心中的怒氣更甚。
六界對靈界的活泉水趨之若鶩,靈玨苦心鑽研陣法多年,為的是防止有心之人擅闖靈界奪活泉水,妄圖行不軌之事。
如今,他煞費苦心佈置的陣法,皆被來人毀於一旦。靈玨隱世多年,不願參與六界之爭,但並不代表他好欺負!
“我隻為見一人而已,實乃不得之舉。反倒是靈君多次阻撓,顧左右而言他。多有得罪,還忘靈君海涵。”慕容寒冰言語淡漠,卻未曾有歉然之意。
靈玨眯起了眼睛,冷哼一聲:“話已說儘,神魔君從哪兒來,便回哪裡去。否則,别怪我不客氣,新賬舊賬一起算!”
千年輪迴,昔日的神魔君轉世成了慕容寒冰。但靈玨可沒變,仇視這種東西,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改變,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然,千年前神魔界和靈界本就不和,靈玨對如今的慕容寒冰,更加沒有一絲好感。
“開芍是我神魔界的魔後,亦是大湟國的皇後。靈君藏著她,不知是何意?”慕容寒冰眸光微閃,眸底多了一層冰霜。劍拔弩張,周圍的溫度明顯降至冰點。
靈玨冷笑道:“神魔君訊息可真靈通啊。”
梅開芍來靈界不過片刻的功夫,慕容寒冰就找上門了。若不是慕容寒冰在靈界安插了眼線,大湟國距離靈界十萬八千裡,靈玨不相信慕容寒冰有那麼大本事,知曉梅開芍身處靈界。
“靈君,别逼我動手。見到她,我便離開。”慕容寒冰眼眸染上了一層暗紅色,襯得他英俊無雙的面容愈加邪魅。放於身側的手微微一動,一道金光縈繞在掌心。
“你......”靈玨正欲反駁,大不了一戰。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
“等等!”縹緲的雲霧間,一抹俏麗的身影漸行漸近。梅開芍出現在兩人的視野中,她清冷的目光望向遠處的男人,面色漠然,那目光,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眸底沒有一絲波瀾。
見到自己思之如狂的人兒,慕容寒冰冷淡的視線終是染上了一點溫柔之色。他飛身而來,徑自越過靈玨身旁,穩穩落在梅開芍的面前。他熟稔地伸手要將面前的女子拉入懷中,卻發現她靈巧地避開他的觸碰。
那道漠然的目光,那個避開的動作,令慕容寒冰心沉穀底。就連那雙暗紅色眼眸,也摻雜了少許的悲傷和疑惑。
“神魔君,請借一步說話。”梅開芍朝靈玨點了點頭,示意他放心。她與慕容寒冰擦肩而過,頭也不回地走出靈界大門,全程未曾回眸看慕容寒冰一眼。
嗬,神魔君......好客氣的稱呼啊。
客氣,意味著疏離。
她,終是與他生疏了......
慕容寒冰強行按壓下心底的苦澀,隨著她來到了一座山崖前。
今天的梅開芍,著了一身豔紅衣裙。她身姿挺拔的立於山崖前,廣袖飛舞,微風蕩起了三千柔順青絲,略顯形單影隻。
摯愛的人近在眼前,可此刻慕容寒冰卻覺得她觸不可及。紅眸映著那抹熟悉的倩影,他抿著唇,悄步來到她身旁。
梅開芍側過身來,凝視他片刻,輕輕開口道:“神魔君,你我的緣分,早在封後大典上走到了儘頭。當初你疑我叛國,險些致大湟國數萬將士馬革裹屍,從而你我心生嫌隙。如今我還你一命,助你榮登大寶。你我之間,恩怨兩清。”
曾經,他為救她,毀了一生武氣。
如今,她亦為救他,還了救命之恩。
周圍的風,似乎颳得更猛了些。捲起的沙石,迷了人的眼睛。
梅開芍說完,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用儘了畢生的力氣。心口,急劇抽疼,像是被人沉入深海,高壓將她逼得喘不過氣來。
慕容寒冰眼中寒芒乍現,沉重的戾氣飛騰而出。他靠前一步,壓抑的氣息將梅開芍牢牢地包裹其中,“你再說一次!”
語氣霸道至極,危險重重,似乎要將眼前的女子吞噬殆儘。
“神魔君,你我殊途同歸,道不同,不相為謀。”梅開芍平靜地說道,她微微别開目光,眺望遠處朦朧的山脈,迎風而立,任由涼風吹打她的臉頰。
好一個殊途同歸!
好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
難道往日的恩愛情分,皆灰飛煙滅了嗎?
慕容寒冰握緊雙拳,凜冽的氣息逐漸加強。
梅開芍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心跳如鼓,藏在廣袖的雙手,蜷縮成一團,任由尖銳的指甲嵌入掌心。
很疼,但不及心中的惆悵半分。
慕容寒冰望著她精緻的側顏,握緊的拳頭猛地鬆開。他像是枯萎的花枝,放下所有的身段,卑微的開口:“勺兒,昔日我疑你,是我的錯。”
頓了頓,他懇求道:“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懺悔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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