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話，一言九鼎，身邊的手下馬上就有站出來替郝警官求情的。

“你也被革職了。”

“還有你……”

“你！”

老者的目光掃過人群，所有人都不敢再開口。

老者轉過身，恭敬地向林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林先生，請。”

眾目睽睽，驚訝而又錯愕的目光下，老者跟隨在林昆的身側離開。(二二)

特警當中，有人站出來替郝警官鳴不平，“修局這也太過分了吧，為了一個外人，竟然讓郝警官脫掉警服，簡直是老眼昏花。”

啪！

郝警官一巴掌抽在了對方的臉上，其餘也想要開口鳴不平的人頓時愣住。

郝警官瞪著眼前的眾人怒道：“修局豈是你們能隨便評價的，說他老眼昏花，你們可知道他為了藏西的治安都做過什麼麼！”

“他……”

郝警官隻說一個字，他的話音便戛然而止，他不願提起那段傷心的過往，雖然是發生在修局的身上，但卻烙印在他們那一屆的警員心中。(二九)

在他剛剛畢業，還是一個新人菜鳥的時候，親眼見證過那段令人悲傷、憤怒而又偉大的過往，如今即便那個男人的腰背彎了下來，即便他不再像當年那般意氣風發，但在當年的那一批老警員的心目中，這個老人就是藏西治安的神，是他們的精神圖騰。

被他革職，無怨無悔！

黑色的轎車上，林昆和老者修國振坐在後排，陸婷坐在副駕駛上，車裡的空間很寬敞，而且車內的配置很高，每一處細節都透著豪華的氣息。

修國振輕歎了一聲，道：“藏西已經亂了。”

林昆笑著說：“知道。”

修國振道：“遲早都會亂的，你正是因為這亂，才會出現在藏西的。”

林昆笑著說：“怎麼，修局長也想摻和進來？”

修國振苦笑，“我在藏西這個地方，度過了快一生，最初的二十年意氣風發，就和現在的你一樣，以為自己可以改變這個地方，可到了後面這三十多年，我活的窩窩囊囊、毫無建樹，老百姓都罵我是一個老混蛋，老不死的，他們痛恨我的不作為，痛恨我賴在這個位置上，可我能有什麼辦法，我也是一個正常人，難道就不能有一點苦衷了？”

“現在，這個苦衷，也是我的軟肋，已經消失了，我失去了最親的人，在我人生所剩不多的日子裡，我應該去完成自己的遺願了。”

林昆笑著說：“什麼遺願？”

修國振轉過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林昆，“我要讓藏西所有的惡人都下地獄，一個也不剩，尤其是藏家、西家，他們所有人都該死！”

修國振的情緒激動起來，他的臉色也突然發白，這時司機趕緊停下車，拿出一個小藥瓶，下了車來到修國振的身邊，把藥丸給修國振喂下。

緩了一分多鐘，修國振的氣色才恢複了正常。

一路上，修國振再什麼也沒多說，車子停在了第七街區臨南的工廠大門口。

臨下車，修國振沙啞著嗓子對林昆道：“你如果需要我這個老頭幫忙的，我一定義不容辭，我等你的訊息，你一定會用上我的。”

黑色的轎車開走了。

太陽正當午。

林昆笑著搖搖頭，“這老頭兒，也不知道是突然抽了什麼風，看來三十年前對他的打擊還不夠，這是人之將死，突然就不服輸了。”

陸婷跟在林昆的身後，開口道：“闞君庭死了，被槍殺，就在今天早上。”

林昆的腳下突然停住，“那個呼籲要將藏西還給老百姓的闞會長？”

陸婷道：“修國振唯一的兒子。”

林昆回過頭，向陸婷看過來。

陸婷道：“剛才在車上，我搜尋了一下藏西今天的大新聞，另外查了一下修國振的過去，他曾經是一個英雄，也是藏西各大家族的公敵，還有……不管修國振怎麼樣，我們現在更應該進去看看。”

陸婷看向眼前的大門。

當林昆快步走進大門，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昨夜工廠的爆炸，已經燃燒成了一片廢墟，屍體擺在院子裡，一張白布遮在上面。

“老闆，您回來了。”

江詩婷迎上來，她的眼角泛著淚光，微微低頭，臉上一副愧疚的模樣。

“昆哥，你回來了！”

“老闆……”

眾人紛紛圍了上來，大家的臉上悲傷，眼中噙滿淚水，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黑兮兮的，甚至江詩婷、藍思燕、韓小襖等人的頭髮都被燒焦，本來活脫脫的美少女們，這一刻如同從戰場上歸來。

不，這就是戰場，並且比戰場更慘烈，失去了設備可以再彌補，失去了實驗室裡的一乾專家們，工廠的未來便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暗……

林昆走到了一眾的屍體面前，他低下頭，神色平靜的讓人感到可怕。

“給我一份名單。”

林昆衝江詩婷說。

他拿著名單，然後逐一地掀開了眼前的白布，“我要記住他們的名字。”

隨著一張張的白布掀開再合上，最終來到了李教授和孫軒的屍體前。

林昆陰沉冷靜的臉上，這時忽然顫抖了一下，他抬起頭仰望天空，似乎是悲傷太滿，防止眼淚突然流出來，“恨竹，答應你的事，我沒能做到，這輩子欠你的，如果有來生，你再找我來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