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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手談,還在繼續進行著。
水森落子的速度依然繼續保持著,彷彿他已經對如何破局成竹在胸了一般,看的圍觀的人一陣陣的驚歎。就連木小九都忍不住嘖嘖讚歎著說:“真沒想到,水森這小子棋力不差啊。”
隻可惜,隨著棋子的越落越多,珍瓏棋局的第二個關卡也到了。
水森從坐下到現在,終於第一次有了遲疑,半天沒有落子。他一次又一次的撚起那顆棋子,但是卻又一次接一次的放下,到現在,他已經把這個動作重複了整整三遍了。
我們常常說要放下、要放下,可是又哪裡是那麼簡單的?
最起碼,對於水森而言,要讓他放下他的腿,放下他這些年來潛藏在心底的自卑,還有受到的那些流言跟白眼
這些東西他可以裝成不在意的樣子,全都放到心裡藏起來,但是卻沒辦法那麼輕易地忘掉。甚至於單單是這條腿,每一次他抬腿行走的時候,他都會想起這條斷腿給他帶來的不便。
這種事情,他怎麼可能說放下,就能夠放下。
叫他放下這些事,就代表著叫他正視自己的斷腿,正視自己的殘疾,然後去接受自己的殘缺。可是作為一個殘疾人,這麼多年以來的恨意和不甘,又哪裡是那麼容易接受的?
水森第四次拿起了棋子,又第四次將棋子放下了。
他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了掙紮的神色,雖然他的手沒有抖動,他的雙眼也沒有變得赤紅,但是他確實是在掙紮著。
過了良久,水森突然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蘇星河一挑眉,很是驚訝的看向了水森。不,不對,不隻是驚訝,蘇星河的表情裡,還同時有著一種名為“見獵心喜”的情緒。
說實話,蘇星河真的很驚愕,他沒想到水森居然真的做到了放下。沒錯,水森掙紮了,而從水森掙紮的第一刻起,蘇星河就意味水森會被困住。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水森居然隻是掙紮了很短很短的一段時間,然後便釋然放下了。
不隻是蘇星河,就連木小九都懵住了。
他對水森其實是沒什麼信心的,他知道水森絕對不會死在這裡,也不會因為放不下就陷入魔道。但是他並不覺得水森能夠放下。因為捫心自問,換了他站在水森的角度和位置上,他放不下。
其實,就連水森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夠放下。換做從前,換做進入遊戲之前,水森敢保證自己不可能放下。
然而,就在他掙紮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這段時間裡,他在遊戲中的生活,和在遊戲中的所見所聞。
便是在那一刻,水森突然笑了起來。
能笑出來,那麼,自然便能夠做到將那一切放下。
可是,水森的下一個舉動,卻再一次震驚了所有人。在勢如破竹的連過兩關之後,水森突然把手裡的棋子扔回到了棋簍裡面,然後衝著蘇星河笑了笑,起身走了。
與此同時,木小九突然也跟著輕輕笑了起來。
“師傅,你笑什麼?”李小白不解的問到。
“我笑?”木小九輕聲道:“我笑,當然是因為水森嘍。我早該想到的,你們等著看吧,水森會成為傳奇的。”
“嗯?為什麼?”一個好聽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木小九幾個人都是扭頭看去,卻見永月正站在那裡,一臉的玩味。
“很簡單啊。”木小九隨口說道:“水森先前,其實隻是被北冥神功的殘卷給牽絆住了而已。其實實際上,那殘卷已經足夠水森用的了,但是他一直不肯接受殘缺的自己,自然也不能忍受自己所學的秘籍也是殘缺的。但是現在他放下了,既然他能夠正視殘缺的自己了,那他自然也能夠正視殘缺的北冥神功。”
“所以說,破不破局已經不重要了。”永月點了點頭,但是旋即他又繼續說道:“可是,既然有機會獲得完整的北冥神功圖譜,那他為什麼不一鼓作氣破了局,獲得這圖譜呢?”
“他本來就不可能加入逍遙派的。”木小九笑著搖了搖頭“水森能夠放下,是因為他重感情,所以,他不可能破掉珍瓏棋局,因為那意味著他要放棄掉阿飛,加入逍遙派。”
“原來如此。”永月恍然大悟“嘖嘖,不懂,不懂啊”
“你若是懂了,你也就不是永月了。”木小九偏了偏頭,正視著永月。他這話沒有壓低音量,自然也引得周圍不少人同時側目看過來,口中低呼著“永月”這兩個字。
永月卻看都沒看周圍那些人,隻是凝視著木小九,半晌,才開口道:“所以,我也該說,不愧是風雲榜上第一人,酒公子、木小九嗎?”
木斷腰間的長劍瞬間被抽出了半截,李小白的手也搭到了劍柄上,然而狐小仙卻擺了擺手,示意兩個人不要妄動。
下一刻,木小九抬手在臉上緩緩抹過。狐小仙在他臉上畫下的那些妝容就此紛紛而落,他的真容也因此露出了來。
“木小九!真的是木小九!”有人忍不住喊出了聲。
“想不到你也來了。”水森從人群中擠了過來。先前有人叫出永月的名字是,他就已經被這邊的騷亂給吸引了,沒想到,最後他居然能夠在這再次見到木小九。
“哈哈,你能來,我怎麼不能來?”木小九有些好笑的看向了水森,然後抬起了一隻手,伸向了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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