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淺碧輕紅複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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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漓也不管,拽了她便走:又不要你陪我喝,要你陪我去偷酒!

卿塵聽他說得有趣,笑著揶揄道:堂堂天朝王爺,什麼好酒沒有你喝的,偏要摸黑去當偷酒賊

書非借不能讀,酒非偷不能喝。偷來的酒格外香,不信一會兒你試試看。夜天漓笑得賊兮兮的,哪兒有半分王爺的樣子。他對湛王府熟門熟路,放輕步子七彎八拐淨挑安靜的地方走,竟一路都沒遇上人。

花影重重,兩人轉到花牆拐角處,突然聽到對面過來腳步聲。聲音既亂且急,來得極快,夜天漓聞聲伸手要拽卿塵躲開,那邊卻匆忙轉出幾個人,當前一人走得甚急,冷不防便撞在卿塵身上。

卿塵沒想到有人如此冒失,往後踉蹌幾步險些跌倒,幸而夜天漓在旁及時一扶,還沒看清來人,對方已怒喝道:混賬!瞎了眼了

卿塵聽著這無禮的言語沒出聲,隻是鳳目微挑,淡淡打量來人。那人一時沒看見夜天漓站在燈影裡,隻當卿塵是湛王府中的侍女,見她既不行禮也不說話,心中火起,抬手便向她臉上扇去。

三皇兄!旁邊兩人不約而同喝止,夜天漓一步擋在了卿塵身前,另外卻是夜天湛將那人攔下。原來那和卿塵撞了個滿懷的,正是同當今太子一母同胞,如今被封為濟王的三皇子夜天濟。

夜天湛陪在濟王身邊,神色溫潤如常,細看去卻似乎略微帶些焦急,扭頭問卿塵:沒事吧

卿塵聽他叫三皇兄,方知來人是誰,今天這日子不好掃興,於是輕輕搖頭,對著濟王無聲一福,算做賠禮。

濟王心下疑惑,懲戒個侍女,不想兩個弟弟竟都攔他。再打量卿塵,見她神情淡淡,夜色下看不甚清晰,白衣素裙,容顏依稀平常,但眉眼中卻自有一種不屈於人的高潔氣度。他方要開口相詢,前方鬧鬨哄的一群人奔過來,當先有人抱著個昏迷不醒的孩子,幾個女官跟在後面,急得六神無主。這孩子正是濟王膝下獨子元廷,方才偷溜出宴席自己去玩,不知怎麼竟暈倒了,濟王他們正是聽聞此事,才從前面匆忙趕來。

濟王見兒子這般模樣,也顧不得其他,急對身邊人喝道:禦醫呢,怎麼還沒到

夜天湛勸道:皇兄少安毋躁,已去傳禦醫了。

夜天漓見元廷呼吸急促,身子不斷抽搐,看情形竟不是很好,輕聲對卿塵道:這是三皇兄府中的小世子,皇兄方才定是心裡著急,你也别放在心上。

卿塵對他笑了笑表示沒事,抬眼打量元廷,略覺吃驚:咦

怎麼了夜天漓問道。

好像是劇毒引起的窒息。卿塵見禦醫遲遲未至,忍不住輕輕一拉夜天湛,讓我看看。

夜天湛想起卿塵通曉醫術,側身將她讓到近前。卿塵就著燈火檢視元廷的情況,片刻後眉心微緊,轉頭對夜天湛道:小世子怕是碰到了毒蟲,得趕緊設法去了毒性,不然很是危險。旁邊女官幫忙解開元廷的衣衫仔細檢查,果然在小臂上發現了又紅又腫的傷口,周遭皮膚隱隱有細小的水泡,看去甚是駭人。

夜天湛在旁看著,不由面色微變,低聲吩咐侍從:再派人去催禦醫,快!

卿塵隨手解下髮帶,自懷中取了銀針出來,一邊命女官抱著元廷平躺,一邊迅速用髮帶在他胳膊上方纏繞綁紮,取針在手。

你乾什麼!濟王見狀一把攔住,怒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隨意對世子動針。

卿塵眉心一蹙,也不反駁,隻抬眼看向夜天湛。夜天湛看她一眼,對濟王道:禦醫怕是沒那麼快趕來,元廷性命要緊,皇兄不妨信她,我府上的人,出什麼事有我擔待。

濟王雖將信將疑,但聽他勸說徐徐放手,看著卿塵道:若有什麼差池,仔細你的性命。

卿塵也不答話,隻對夜天湛道:麻煩王爺叫人立刻準備清水,還有蜂蜜、艾絨、雄黃、麝香、青黛。

不待夜天湛吩咐,旁邊侍從已小跑著去辦。卿塵以銀針刺穴,數針下去,元廷呼吸暫緩,身子亦不再痙攣抽搐。王府侍女們捧著東西匆匆而至,卿塵令女官喂元廷喝下蜜水,複以艾絨溫針拔毒,待水泡略消,便調了雄黃、麝香等藥物敷治。一番救治,元廷面色回緩,已不似先前那般駭人。

這時宮中禦醫匆忙趕到,卿塵交代了幾句,便讓到一旁。女官們簇擁著將元廷移到就近的屋室,禦醫診後擦了把汗,對濟王稟道:萬幸萬幸,小世子手臂是被毒蟲咬傷的,幸好施救得及時,否則世子年幼體弱,再晚一點可就危險了。

卿塵見元廷已無大礙,又有禦醫在旁,便悄悄起身離開。夜天漓抬眼看見要喊她,卻見夜天湛已轉身跟去,便笑了笑作罷。

夜風送來湖水潮濕的味道,將慌亂的氣氛沖淡了幾分。卿塵聽到腳步聲回頭,見夜天湛含笑看著自己,目光在夜色下溫潤而柔和,亦對他微微一笑。

夜天湛行至近前,道:今天真要多謝你,元廷若在我府上出了什麼意外,我還真不好和三皇兄交代。

卿塵道:那解毒的法子是我在煙波送爽齋翻醫書時看到的,若一定要謝,該謝你自己收藏了那麼多好書才對。

夜天湛道:寶劍贈烈士,美玉贈佳人。那些醫書我並不常看,閒置著也是可惜,不如送你如何也算是物儘其用。

卿塵笑道:今天做壽的人倒送我一份大禮,哪有這個

道理

夜天湛挑唇一笑,看去十分愉悅,方要說什麼,卻見秦越小跑著過來,俯身道:殿下,前面傳話,皇上聽聞了小世子的事,要見鳳姑娘。

月上中宵,湖風盈面。

侍從在前提了一行琉璃燈沿閒玉湖的迴廊蜿蜒而行。明亮迤邐的燈火下,卿塵白衣勝雪隨風流瀉,襯著夜天湛水色藍衫翩若驚鴻,遠遠看去,一雙人兒好似自碧葉荷色間淩波而來,玉容俊顏,清逸風流,叫人幾疑入了畫境。

濟王他們已先一步過來,正和天帝回話。凝翠亭裡明燈點綴,依主次布著案席,玉盞金盃琥珀光,華貴中處處清雅。夜天湛目蘊笑意,親自引卿塵步入其中,近前稟道:父皇,這便是鳳姑娘。

聽他此言,卿塵便知這位一身雲青龍紋長衫的老人便是當今天帝,還不及看清身邊其他人,隻覺有一道深銳的目光直投眼底。

這一瞬間,居然有心頭凜然的感覺,卿塵眉梢輕輕一跳,斂衣施禮,一個威嚴沉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免了。方才聽人回稟,是你醫好了朕的皇孫

卿塵謝恩起身,答道:回陛下,是。

她趁隙往前一看,天帝身邊坐著東宮太子夜天灝,雲色長衫紫綬緩帶,俊面白皙如美玉,渾身一脈書卷之氣溫文儒雅。他極安靜地坐著,卻自有這夜色也難以掩蓋的高貴氣質,若說天帝是讓人不敢忤逆的峻嚴威儀,而他便是讓人無法褻瀆的高潔出塵。

嗯,不錯,天帝點頭道,朕聽說你是天舞醉坊一案的人證

卿塵垂眸道:是。

面前一陣安靜,卿塵感覺到天帝正在看著自己,片刻之後,那個威沉的聲音複又響起:朕今日看了大理寺的奏疏,天舞醉坊的案子已該結了,結案之前,朕想親耳聽聽你這個當事者怎麼說。

幾乎刹那之間,數道目光不約而同落在了卿塵身上。卿塵亦在此時方知,天帝傳召自己,並不隻是因為濟王世子那麼簡單,看來天舞醉坊之案確實牽涉甚廣,竟令天帝親自過問。沉默的瞬間,她腦中閃過日前殷監正與夜天湛的對話,卻不敢多做遲疑,徐聲道:若非陛下聖明,卿塵如今已不知流落何處,身遭何難,私心裡說,恨不得將所有涉案之人嚴懲,殺頭問斬都不為過。但懲惡揚善、施政安民當不動根本,所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這一席話音方落,天帝眉梢微微一動,再道:哦朕倒想聽聽,何為根本

卿塵低頭道:國之本為民,朝之本為官。

天帝接著道:於此案情何解

卿塵道:損國本則官腐,損朝本則民刁。諸方平衡,謂之勝局。

好一個諸方平衡,抬起頭來讓朕看看。天帝的語氣微微一揚,卻絲毫聽不出喜怒。卿塵聞言抬頭,眸光靜靜便對上天帝的眼睛。

極深沉的一雙眼睛,似乎可以包容所有情緒,喜怒哀樂到了這裡一晃即無,滴水不漏,而後產生一種居高臨下的肅穆與威嚴。她有些好奇地看著天帝,淡然自若的神情下沒有迴避或是懼怕,同樣的平靜無波。

如此對視說起來已是冒犯天顏,天帝似是故意不發一言,卿塵亦不曾垂下目光。夜天湛眉梢極輕地一緊,方要說話,太子已在旁道:父皇,你看這位鳳姑娘可有些像一個人

夜天湛聞言即刻笑說:殿下也看出來了,若說乍見是覺得有點兒像,但再看又有些不同。

如此一說,在座諸人都上了心。卿塵疑惑地掠了夜天湛一眼,卻聽天帝笑道:可是說鸞飛

正是。太子道,剛剛遠遠看去,我還以為是鸞飛來了。

卿塵還沒弄清這話中之意,卻又聽夜天漓跟上一句:其實若說像,我倒覺得更像九嫂些。

突然被人這樣評論比較,卿塵心下疑惑,不由微微蹙了眉,此時,卻忽聽一個低抑的聲音緩緩道:是像纖舞。她心頭無端一緊,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抓了一下。這聲音中不知為何帶著那樣沉鬱的痛楚,依稀有什麼哀傷無法化解,糾結纏繞,叫人不由得便替他傷心斷腸。

說話的是九皇子夜天溟,夜天漓收起了跳脫的笑意,略有抱歉地道:九哥,我並非有心……

夜天溟臉上浮起絲苦笑,搖頭道:我知道。說罷眼光淡淡落在卿塵身上,倒不是眉眼像,隻是這形貌之間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不知哪裡竟有些神似。太子殿下方才以為是鸞飛來了,我倒誤以為纖舞又活了過來。哈,鸞飛和纖舞她們姐妹本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卿塵後背一陣發涼,原來是拿她比作了已經去世的人,難怪夜天湛他們之前都不曾提起。聽言語中,似乎這九皇子和王妃之間感情頗深,隻不知是怎樣的紅顏薄命,落得這裡一人傷心。

她微微轉身望過去,目光所至,心中不由得一讚,夜家幾個男子個個生得英俊,但要說美,卻真要以這九皇子為最。

浮光溢彩的琉璃燈火中,他的膚色似乎過於蒼白,微挑的眉下一雙細長的眼睛,雖寂然看著一方,卻似斂入浮沉萬千的光影,散佈出極儘妖嬈的蠱惑,配上挺直的鼻梁紅潤的薄唇,搭配得幾近完美。一個男兒生得如此容貌,怕是連女子亦要自愧不如。他手握冰玉酒盞,在卿塵看來的時候亦將她細細打量,目光沿她的眉眼漸漸移下,突然渾身一震,竟自席間猛地站起來失聲叫道:纖舞!

所有人都愣愕,卿塵沿著他的視線低頭。她今天穿的對襟流雲裳是天朝女子尋常的裝扮,外衣絹紗淡薄如清霧籠瀉,裡面襯著白絲抹胸,一襲飄灑長裙,因在盛夏,非但廣袖寬鬆,亦露出脖頸玉色肌膚,而夜天溟正失神地看著她衣衫掩映下鎖骨處一記鳳蝶文身,手上青筋凸起,微微顫抖,幾乎要將酒杯捏碎。

卿塵下意識抬手,夜天湛溫言道:九弟。語中帶著疑惑和一絲幾難察覺的不豫。

夜天溟似被驀然驚醒,手上一鬆,頹然轉身對天帝道:兒臣……兒臣失禮了,還請父皇恕罪。

天帝對兒子無法掩飾的傷心既不出言寬慰,然也並未苛責,隻是揮了揮手命夜天溟坐下。

夜天溟細美的眼眸自卿塵臉上拂過,坐下後將手中的酒一飲而儘:鳳家女兒鎖骨處都有一記鳳蝶文身,是自小便請丹青名家朱羨情用漠雲山的瑤砂文上去的,形態栩栩如生,再加上漠雲瑤砂濃豔飽滿曆久不衰的色澤,堪為人間一絕。他說話時神情有些恍惚,幾分酒意幾分迷離,彷彿已經跌入一個遙遠的回憶之中,目光有些陰暗地再看向卿塵,不知鳳姑娘身上為何也會有一樣的印記,是否和鳳家有些淵源

位列士族之首的鳳家百年門庭鼎盛,宗族子弟遍佈內外,盛極之時,一族在朝為官者多達兩百餘人,幾乎把持著天朝所有中樞政要。已故孝貞皇後的兄長鳳衍官拜兩朝宰相,權傾朝野,是與衛家、殷家鼎足抗衡的一大門閥勢力。

太子方才提起的鳳家小女兒鳳鸞飛受封修儀一職,多年來跟隨天帝,深得信任。修儀女官雖不握實權,但時刻伴駕臨朝聽政、批閱奏章、起草詔書、傳達口諭,身處政務中樞,地位尊貴,對士族女子來說是一種極高的榮譽。

鳳家長女鳳纖舞數年前嫁與九皇子夜天溟,兩人情深意濃恩愛非常,本是這天都之中一段風流佳話,隻可惜鳳纖舞身子病弱,年前一病不起,藥石無效,終究香消玉殞。

夜天溟自王妃去世後傷心欲狂,臥病年餘方見起色,卻自此性情大變。

卿塵對鳳家亦有耳聞,迎著夜天溟幽暗的目光搖了搖頭,表示和這門閥世族並無關係。夜天溟自嘲般笑道:即便是有,又如何說罷又飲儘了一杯酒。

太子和夜天溟同出一母,母後早亡,太子對這個胞弟格外愛護,見他時隔日久仍舊如此消沉,不免心下擔憂,便道:或者隻是巧合,九弟不必放在心上。父皇,咱們不妨去湖上走走,也清清酒意,七弟這閒玉湖風雅秀麗,今年荷花似比往年開得更好了。

天帝點頭起身,對於天舞醉坊,再未多問一詞:湛兒帶路,去看看你這府裡又添了什麼好景緻。

前面內侍立刻掌燈,卿塵暗中舒了口氣,既沒人讓她跟著便趁機退下。眾位皇子都隨駕陪著往閒玉湖上走去,夜天漓經過她身邊略一停步,低聲道:明天去崑崙苑騎馬。對她露個飛揚的笑,舉步伴著天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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