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宇光聽出她聲音雖然不大,但很有力量,自己不能再堅持下去,否則就要惹惱她了,隻得無奈地對王師傅道:“不好意思,你走吧,我們就在這兒下葬了。”
王師傅喟然長歎,搖了搖頭,轉身走下坡去,自言自語道:“有增子增壽的吉穴不去選,非要選個凶穴,唉,真是不知所謂啊!”
“增子?”
陳虹聽到這個詞,怦然心動,作為一個女人,她當然也想要一個孩子,不論男女都行,當然兒子最好,可問題是,朱伯英已經去世,上哪去生個兒子啊?除非再嫁,但她又不打算再嫁……
因此啊,就算那座吉穴真能增子,也隻能作罷,何況這種說法更像是迷信之言。
一旁盧宇光正在偷偷觀察陳虹的表情變化,見她聽了王師傅那句話後,眉頭輕蹙,臉色悵惘,似乎被說中了心事,心頭一動:“她年紀輕輕,坐擁巨大財富,肯定想要個孩子排遣寂寞、傳承家產。既然如此,我以後可以在這方面做文章,總之絕對不能因為這次失敗就死心,還要繼續籌劃!”
“呂師傅,你可千萬别介意,我是始終相信你的,接下來咱們照常進行就是了。”陳虹唯恐秦陽和呂元心中不滿,因此特意走到呂元身邊,安撫了他一句,說完又衝秦陽點了點頭。
呂元頷首道:“嗯,我知道,那我就繼續準備了。”說完自去忙碌。
秦陽覺得有必要代他澄清一下,免得陳虹心裡犯嘀咕,便對她解釋道:“嫂子,我不懂風水格局,但我呂兄弟說的風水道理也很容易理解。你看這個位置首先朝陽,墓穴是陰地,必須朝陽才能中和養氣;其次這座墓穴偏西北十五度,是呂兄弟通過羅盤用朱老哥的生辰八字算出來的……”
“兄弟你不用說了,我還信不過你們麼。那個所謂的風水師純粹是沒事找事,胡說八道,你别往心裡去。”陳虹不等他說完就出言寬慰,表現出了對他的絕對信任。
此時盧宇光還站在旁邊,聽到了叔嫂這番對話,聽完有些臉熱,卻也沒有走開,而是陪著笑說道:“秦兄弟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多門道兒。你們要早告訴我就好了,我剛才就不聽那個風水師胡說八道了。”
秦陽淡然一笑,看他一眼不說話了。
九點十七分,在朱伯英的墓地前,眾親友按關係遠近前後排了三排,秦陽和陳虹並肩站在第一排。眾人神情悲傷,沉默哀悼,共同見證這陰陽永隔的悲痛時刻。
隨後開始下葬,陳虹與秦陽二人在呂元的引導下,先在朱伯英的墓穴裡焚燒少量黃紙,俗稱為“暖穴”,以表示逝者也有了溫暖的家。
接著二人又將福廕土撒在墓穴底部,福廕土具有防潮、防蟲、保護骨灰盒的功效。之後,陳虹按朝南的坐向,小心安放骨灰盒進入墓穴。
呂元等陳虹放好後,遞給她一方厚厚的金色銀花的布匹,大聲誦道:“鋪金蓋銀!祝願朱老先生來世榮華富貴!”
陳虹聽他說完,將這方布匹小心翼翼的蓋在骨灰盒上,噙著熱淚站起身來。
接下來,呂元把福廕土撒到骨灰盒的四周,填滿墓穴的整個空間,讓福廕土保護著骨灰盒,用意是讓朱伯英“入土為安”。
做完這一步,呂元得到陳虹與秦陽的確認後,開始封穴。
眾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陳虹和狄玉芬都情不自禁地哭泣出聲,就連秦陽也紅了眼圈。
封穴完畢,開始進行祭供儀式。眾人在墓碑、墓穴及墓位空地擺上花籃、花束,並供放鮮果,然後肅立默哀,默哀結束後,又在呂元的指揮下鞠躬。
至此,安葬儀式宣告結束。
走出陵園,眾親友在停車場與陳虹一一道别,等眾人全都散去後,秦陽與呂元陪著陳虹回家。
回到家裡後,陳虹要給呂元結算酬勞,秦陽趕忙攔下,道:“嫂子,你要昨天給他結算酬金,我不攔著你,但今天我已經認了他當兄弟,他就也是你兄弟,這趟等於是給嫂子你幫忙,你再給他錢就不合適了。”
“是啊嫂子,你千萬别給我錢,不然就是打我的臉了。”呂元也很機靈懂事,明白自己隻要跟著秦陽和陳虹這兩位大人物混,以後少不了好處,不能隻盯著眼前這點酬金,因此第一時間附和秦陽的話,拒絕酬謝。
陳虹蹙眉道:“不給怎麼行?就算是自家兄弟,也不能白使喚啊,這兩天你忙裡忙外的……”
“嫂子,你聽我說完,我還有話呢。”
秦陽攔下伊人,道:“老實說,我對嫂子你的境況不太放心,狄玉芬和區旅遊局那位副局長可都在盯著你,而暗裡盯著你的人更多。所以我打算,讓呂兄弟留在明珠新區,守護你一段時間,等確認你安全無憂了再走,你覺得可以嗎?”
陳虹大為感動,點頭不已:“你這是悉心為我著想,怎麼能不可以呢?就是要給呂兄弟添麻煩了。”
“不麻煩,他目前也沒什麼正經工作,正好替我守著你。當然女保鏢你該請了還是要請,畢竟呂兄弟不可能時時刻刻貼身陪伴著你,還是要有個身邊人才能踏實。”秦陽鄭重其事的說道。
陳虹聽他說得這麼可怖,一顆心又提了起來,想到從今以後自己就要獨自面對一切,悲從心來,忍不住又紅了眼圈,強自壓製悲苦之情,招呼秦陽上樓,還有私話跟他說。
“兄弟,這幾天多虧了你在,不然我肯定撐不下來,我就不謝你了,要不就顯得見外了。但是,你老哥給你留的那份錢,你得收下。你說吧,我是再給你寫張支票,還是直接給你轉賬?”
原來陳虹之所以把秦陽叫到樓上房間裡,是要跟他說那兩千萬遺贈的事。
秦陽苦笑道:“又來了,嫂子你能别提那事了嗎?我又不缺錢用,你們非得死乞白賴的給我錢乾嗎?真要是給了我,反倒是害我了,我會因為钜額財產來曆不明而被處理的。”
“這錢不是給你的,是給孩子的。”陳虹繼續使用這個很老套的說法。
“那不是一樣?而且我還沒孩子呐,嫂子你就别再提了。我還很忙,要趕緊回縣裡,你沒别的事我就走了。你節哀順變,回頭有事就給我打電話。”秦陽說著就走了出去。
陳虹急忙追出去,執拗的道:“不行,既然你老哥留給你了,那我就必須要尊重他的遺願交到你手裡。你今天要是不接受,那就等明後天我去青山縣找你謝喪的時候再說。”
“别,不用謝喪了,咱們又不是外人。”秦陽聞言趕忙停步,回身婉拒。
陳虹勉強笑道:“確實不是外人,但謝喪謝的就是親友啊,外人反而不用謝喪了,你就等著我吧。”
秦陽看著她俏美嫻靜的臉孔,上面是柔和卻不失堅毅的神色,忍不住苦笑出來,唉,這個小嫂子能不能不要逼得那麼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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