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救過蕭戩,為其傳道授業,心中哪怕視蕭戩為劍客,可當時的蕭戩畢竟隻是個鄉野出身的少年郎。
於花匠心中,他和蕭戩實則有著一場關係極為微妙的師徒情分。
他也沒有告訴蘇奕,當初得知蕭戩死在那些天譴者手底下時,他曾仗劍走出鴻蒙禁域,要用劍鋒去給蕭戩討一個說法。
可惜……
但凡在封天台上留下大道烙印的鴻蒙主宰,除了寥寥一小撮最頂級的存在之外,其他人幾乎很難再離開鴻蒙天域。
花匠也不行。
這件事,也讓他耿耿於懷至今。
還好,你的轉世之身蘇奕,不曾被這些破事羈絆,他自會為你了斷當年那一樁恩怨的。
花匠想到這,忍不住輕輕拍著膝蓋,眉目間浮現一抹笑意。
劍客回來了。
蕭戩也回來了。
因為,隻要蘇奕在,他們就在!
……
雲夢澤出口附近。
我們好像走不掉了。
行腳僧悄然頓足,抬眼環顧四周,一座又一座鎮河碑拔地而起,插入混沌般的天穹深處。
無數紫色星辰大放光明。
整個雲夢澤就像一下子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了起來。
那是鎮河九碑,我倒是沒想到,原來命官一脈的秘寶,竟能在這雲夢澤擁有如此不可思議的妙用。
守墓人皺眉輕語。
情況似乎遠比她想的更嚴重!
看來,那位蘇道友早有穩贏我們的把握,之前和我們對決,無非是把咱們視作磨劍石了。
行腳僧一聲感慨,真是好氣魄,好手段。
你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守墓人瞥了行腳僧一眼。
能走則走,走不掉也無妨。
行腳僧神色沉靜,說起來,還要感謝道友,這次阻止我們本尊一起前來,
起前來,否則怕是非遭受更嚴重的後果不可。
守墓人俏臉冰冷下去。
她忽地轉身,改變方向,朝雲夢澤深處行去。
道友這是去做什麼
行腳僧若有所思。
我知道這雲夢澤有一個神秘不可測的地方,萬古以來,我曾多次嘗試靠近那裡,可都因為心有顧慮,最終不敢貿然前往。
守墓人頭也不回說道,你若願意,也可以跟上來,且賭一賭能否找出一條生路。
行腳僧搖頭道;道友請自便。
守墓人悄然頓足,扭頭看向行腳僧,面露諷刺之色,擔心我坑害你
行腳僧微笑道:我和閣下不同,分身死了也無妨,而閣下則已沒有退路。
守墓人一聲冷哼,不再多言,身影悄然消失在那茫茫混沌霧靄中。
行腳僧則轉身,依舊朝雲夢澤出口行去。
片刻後。
行腳僧忽地頓足。
出口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混沌力量覆蓋的結界力量。
結界外,則是一座插入雲霄的鎮河碑。
行腳僧仰頭凝視著天穹許久,最終什麼也沒做,就那般靜靜立在那。
很快,一道身影飄然而至。
正是蘇奕。
為何不試試能否打破結界
蘇奕有些意外。
行腳僧道:世間多的是不自量力之輩,不差我一個。
他轉過身,看向蘇奕,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興許能讓道友網開一面,給我開一條生路。
蘇奕道:說說看。
行腳僧道:當年在蕭容殞命之前,曾前往涅空寺燒香,祈禱其弟弟蕭戩的病傷能儘快癒合,甦醒過來。也是當時,我曾出手,收了蕭容一縷由其精氣神所凝聚的信仰種子。
在其殞命時,這枚信仰種子本該隨之消散,但卻被我以秘法保留下來。
當時我之所以這麼做,原本有兩個目的,一是提防守墓人食言,在蕭戩死後獨吞雲夢村的機緣。
二則是給自己留個後手,也不清楚以後是否有機會能用上,先留一手並非什麼壞事。
說到這,行腳僧眸泛異色,連我都沒想到,在時隔萬古之後的今日,這個後手卻有了用上的時候。
蘇奕神色平靜,道,隻一顆信仰種子,就像換一條活路
道友請聽我說完。
行腳僧顯得很從容,繼續道,蕭容是由守墓人的善念所凝聚,實則和守墓人儼然判若兩人,在蕭容死之前,從不曾受到守墓人任何影響。
簡單而言,你可以把蕭容視作是另一個人。
但,蕭容畢竟是守墓人的善念所化,彼此有著特殊的性命關聯。
像我手中這一顆信仰種子,可以視作是守墓人早已斬斷掉的一縷善念!
接下來,若道友有機會鎮壓守墓人,完全可以將其一身道行和所有意識抹除,將這一顆信仰種子重新融入其性命本源中。
如此一來,守墓人就不再是守墓人,而是又變成了當年的蕭容!
而這,也就等於把‘蕭容’救了回來。
行腳僧凝視著蘇奕,閣下是蕭戩轉世之身,自然清楚蕭容在其心中的分量有多重,應該也當明白,這一顆信仰種子是何等難得。
我用這一顆信仰種子,換閣下網開一面,應該不過分吧
說罷,行腳僧靜靜地看著蘇奕,等待蘇奕給予答覆。
蘇奕沉默了。
他的確沒想到,這行腳僧手中竟還有這樣一張底牌!
許久,他才說道:留下東西,我讓你走。
行腳僧露出笑意,雙手合十,善哉!道友此舉,一如代替當年的蕭戩和蕭容姐弟還願!恰似一飲一啄,皆是前定。
很久以前,行腳僧曾化身雲夢村涅空寺的僧人,而蕭容則曾在涅空寺許願,願意為了蕭戩活著,不惜付出一切,縱使永墮地獄亦無悔!
行腳僧口中的還願,就是由此而來。
蘇奕自然明白。
很快,行腳僧取出一顆雪白念珠,隔空遞給蘇奕。
蘇奕抬眼望去,念珠內光影流轉,隱約可見一個衣著貧寒的少女,跪在佛像前虔誠祈禱的景象。
這其中,就是一顆信仰種子,由蕭容的一縷精氣神所凝聚。
也代表著被守墓人斬掉的一縷善念!
收起念珠,蘇奕拂袖之間,一條通往雲夢澤外的出口在混沌中顯現而出。
多謝!
苦行僧雙手合十,頷首致謝後,轉身而去。
身後,傳來蘇奕那平淡隨意的聲音:
以後在封天台上,我倒要看看,你能否還能拿出一個讓我不得不網開一面的東西做交換!
苦行僧聽出了話中的威脅意味,隻笑了笑,獨自而去。-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