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那虛靈子不同,就是個妖人!連自己出身的道家都收拾了,對梵名豈會手軟
張浩然苦笑:更令為師驚懼的是……南方那一套,其實的確能治國,還能治理得很好……但若給成了,置我名教於何地
所以老師才發動全州,想要打破梁王上升勢頭張居石若有所悟。
可惜,最終還是失敗了。
是啊,為師的確不懂兵事,導致連連大敗,如今也不用再說……倒是你,肩負著複興我名教之重任!張浩然道:徐州既下,梁王就得了北方立足點,金王、康王未必能與之爭鋒,因此梁王很有可能得了天下!你要記住,去了梁國,務必要忠!
忠
張居石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名教能立足,靠的就是一個忠字,你萬萬記得,忠於梁王,梁王縱然讓你去死,你也要心甘情願,含笑奔赴九泉!張浩然道:道人自私,哪有我等儒者風骨梁王此時年少,日後必會懂得!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張居石頷首。
就在這時,前方忽然傳出一陣騷亂。
隱隱之間,竟似有著兵戈之聲傳來!
怎麼回事
張浩然神情一變,忽然抓著張居石,將他藏入旁邊一個暗閣,自己則坦然坐著,等待最終審判。
喊殺聲漸漸靠近。
最終,一名張家管家斷了隻手,被一腳踢了進來:老爺……大事不好……盧曉義反了!還彙合城中大戶,帶兵圍了我們府!
什麼
張浩然難以置信,又望著一個邁步而入的書生,冷聲道:老夫真是瞎了眼,沒想到是你這個弟子最先出賣老夫!
雖然對張居石寄予厚望,但對方畢竟年紀還小,隻是關門弟子。
張浩然如今最器重的,還是弟子盧曉義。
卻沒有想到,居然是對方領兵破了自己的府邸。
老師!
盧曉義先行了一禮,旋即才道:還請老師仁慈,給我們一條活路……
你們府中大戶都倒戈了張浩然冷笑:他們可是不少親眷都死在梁軍屠刀之下的呢!虧你們還是讀書人!
他也大概明白了。
負心多是讀書人!
因為書讀多了,認知多了,經曆多了,遇到事情就總喜歡想一想,然後趨利避害。
而屠狗輩熱血上頭就去做了。
這當然不一樣。
對於本城士紳而言,雖然他們的親戚好友或許死於梁軍之手,但再不投降自己全家都要死!
權衡之下,也隻能跪了!
老師……大梁丞相恨老師久矣,還請老師速速上路吧。
盧曉義淡淡道,又命旁邊的士卒送上了白綾、毒藥……
你……你竟準備弑師張浩然手指顫抖,躲在密室中的張居石也不由捂住嘴巴。
不僅老師,還有整個張家……學生日後準備出仕梁王,總得送上見面禮才是。
盧曉義柔聲道。
這種溫和的表情,令張居石不由汗毛倒豎。
好,老夫當初真是瞎了眼,沒看出你還有這成色……
張浩然冷笑數聲,繼而道:拿酒來!
學生當親自為老師送行。
盧曉義親自執壺,為張浩然倒酒,望著對方一飲而儘。
他轉身,不顧倒在地上痛苦扭曲的老師,對旁邊一人道:可以給外面發信號了,我等恭迎王師入城!
……
大麴府竟然降了
望著府城之上懸掛的白旗,連亞倫都感覺有點戲劇性。
是的……
湯汛臉上殘留著剛剛收到投誠信之時的震驚:據說盧家率先舉事,聯合了城中大戶,一起攻滅了張家,隻求我軍高抬貴手……
當然,我又不是什麼殺人狂魔,對有功之人自然不會下手……
亞倫笑了笑:反正……日後自然有稅吏教他們重新做人!
這實際上是快刀殺死與慢刀子割肉的區别。
反正最終並沒有多大區别!
盧家還是張浩然的弟子所在家族,竟然都如此……湯汛咂咂嘴:文人要狠起來,當真嚇人啊……
不說這些了,大軍入城吧。
亞倫心中飛快算了一卦,下令道:總算今年之內,徐州就平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當下大軍入城,一路來到府衙。
盧曉義帶百官跪迎:罪人拜見丞相,丞相萬福金安!
你能殺了張浩然,有功無過。
亞倫哈哈一笑:我看你倒是個可造之材,可願加入我太上道,共參科學道法須知這徐州日後選官取吏,都必經考公,題目全部出自科學之道。
學生願學,拜見道主!
盧曉義毫不猶豫,又行了一個大禮,看得湯汛暗自不齒。
亞倫又看了看其它官吏:正好……徐州新下,必須立即頒佈我梁王法令……開征宗教稅、商稅,並立即開始丈田!
此言一出,底下人紛紛如喪考妣。
但亞倫才懶得管這些。
此時攜大勝之威,可以隨意殺人的時候,不將難以推行的法令搞下去,難道等到日後太平時節再來
馬基雅維利在《君主論》中就說過——‘痛苦應當一次性並迅速地給予,因為他們品味痛苦的時間越短,他們被激怒的程度也就越低。而另一方面,在給予人們好處的時候,卻要一點一點地、逐步地給,因為隻有在這樣的連續不斷的給予中,人們才能最大程度地感受到你的好處。’
當然,徐州新平,搞不好還有些亂子。
不過亞倫最喜歡的就是亂子了,真當六甲神兵的刀不鋒利麼
到時候,看誰跳出來就砍誰。
……
一行人熱熱鬨鬨地巡城,然後就來到了張浩然府邸附近。
怎麼死人這許多
亞倫故意皺起眉頭,問了一句。
啟稟丞相,張浩然聞聽城破,自飲鴆酒而死……盧曉義躬身道:然後有刁民作亂,衝入張府搶奪財富女子,殺戮甚慘……我等好不容易才鎮壓下去,但張家也幾乎滅絕。
既然如此,就將張家的地契都分發給他家佃戶吧,也算最後的仁德。
亞倫哈哈一笑,隨口做了處置,讓跟著的一乾地主心中發冷。
就在這時,又見一個年輕人正拿著草蓆,裹著一具屍體。
此人是誰
亞倫看到,隨口問了一句。
盧曉義神色微變:此乃張浩然之關門弟子,也是遠親——張居石。
張居石見過丞相。
少年起身,一身素白,如芝蘭玉樹,行了一禮。
你敢收斂罪人骸骨,不怕我軍法麼亞倫哈哈一笑,忽然問著。
少年抬起頭,眸子黝黑:義之所至,雖千萬人吾往矣!
大膽!
湯汛冷哼一聲,周圍親兵已經拔出佩刀。
罷了罷了……就饒你一命吧。
亞倫擺擺手,突然有些意興闌珊地道。
啾!
就在這時,一隻鷹隼從天而降,落在旁邊一個親兵手臂之上。
親兵連忙解下訊息情報,遞給亞倫觀看。
不錯不錯……今日雙喜臨門,展大等將終於平定了南方叛亂,雖然黑二不幸戰死……
亞倫平靜說著,彷彿沒有多少傷感:隻是有一點……北方之前也有大戰,金王領兵南下,想要全據中原,正與康王大戰。
康王也是大鬆宗室,之前不在京師,躲過一劫,可謂繼承了大鬆正統。
又在官家被俘虜之後,得北方人望,大批軍士文官蜂擁而至,短短時間就拉起數萬人的隊伍。
可惜,南方已經被梁王占據,將康王堵死在北方,此人除非能迅速擊敗金王,或還有與南方一搏的機會,但也希望渺茫……
……
北方平原。
十數萬大軍正凶猛廝殺在一起。
其中一方是康王,以步兵居多,另外一方是金王,帶著數萬騎兵。
此時騎兵分為兩股,一股配著重甲,驀然開始了衝鋒,宛若一台台重裝坦克,橫衝直撞。
另外一股則是輕騎兵,能在馬上騎射,根本不跟鬆兵直接交手,而是射了一輪箭就遠遠避開,然後靠近,再射一輪——宛若群狼捕獵,又好似風箏戰術。
沒有多久,康王的大軍就崩潰了。
甚至,其中一員胡人騎兵大將單騎衝營,擒殺了康王!
……
一座道觀。
康王繼承大鬆餘氣,這一戰隻能勝,不能敗,一敗就徹底沒有了機會。
一名老道煮著茶,慢悠悠道:康王其實命格不凡,有帝王之命,麾下嶽名、牛咬金也是一等一的大將……奈何不得地利!崇明道大宗師謀劃,精心佈局,最後卻如此七零八落,這天意弄人,當真可怖!幸好我等未曾入局,否則便慘了!
旁邊一位女冠,生得桃腮杏眼,聞言隻是一笑:此次天下爭龍……入局的都很慘,北邊不用說,南方五宵派、長金寺……不都是折了麼
虛靈子有大氣魄,欲推翻三教,立科學大道,位居我三教之上!
老道士歎道:此人……當真是異數!
忽然,他又看了看天,搖搖頭:大鬆天命徹底斷絕,未來神州歸屬,就在金與梁之間了。
那崇明道呢女冠忽然問。
崇明道,各大弟子真人早在金王破京師之時,就反噬至死,山門福地也化為惡地……慘,慘不忍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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