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朝眼眸微垂,沒有言語,隻是問:"殿下,從前不行禮,微臣隻是罔顧規矩。隻是今非昔比,他日,您榮登大統,我不行禮,便是藐視君王。"
裴舟白微微黯然,說:"早知如此,也許一開始我就不會選擇走上這條路,也許也不會和你成如今這般疏遠。"
他說這話時,仍然是一身孤冷的皎白,眉眼帶著淡淡的破碎,好似再微微一碰就會隨風逝去。
林挽朝覺得自己方才那番話,說的的確有些過於疏遠了。
他曾經深赴竹林,在剝皮手中親手救下自己的命,於她也是坦心相待,知無不言。
算起來,也是自己難得的好友。
林挽朝抬起頭,問:"殿下,吃晚膳了麼"
裴舟白一怔,恍惚搖了搖頭。
林挽朝笑:"我這裡有點心,一起"
裴舟白有些錯愕,反應過來便笑了,"好。"
兩個人藉著月色,就地坐在了拱門之下,一人拿著一塊紅豆餅吃著。
林挽朝感歎:"將來的天子,如今卻和我一起蹲在這犄角旮旯裡吃點心,恐怕做夢都會笑出來。"
裴舟白淺淺的笑著,"被你審過的犯人如果知道他們懼怕的女少卿和我蹲在一起吃點心,說出去誰回信"
林挽朝笑了,兩個人抬頭看月亮。
月光細細的灑在他們的身上,傾泄一地。
裴舟白說:"等回了京都,你陪我去一趟禦花園可好"
林挽朝不解:"禦花園你是說,那顆常開的梨樹"
裴舟白不語,是梨樹,可卻再不止是那一顆梨樹。
林挽朝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看向他,道:"你一直沒有對皇後趕儘殺絕,就連她的黨羽也沒有誅其九族,是心軟嗎"
裴舟白對上她的視線,道:"你還記得,當時你告訴我何為權力麼"
林挽朝目光微微凝滯,她緩緩點了點頭。
"你告訴我,有時候,仁慈也是掌控權力的一種方式,至高無上的權力,用來殺人太可惜了。這些都是你告訴我的,我覺得很有道理,如果我殺了她,不就讓朝中質疑我身世的人,更加確信我不是她的親生兒子。至於其他人,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我不是父皇,我心懷仁慈,憐憫眾生。"
林挽朝明白了,她沒想到,裴舟白會把她說的話記得這麼清楚。
"你一定會是個好皇帝。"
裴舟白心中一動:"真的麼"
"嗯。"林挽朝想到文宣帝因為忌憚文武朝臣結盟而縱容皇後殘害林家的事,就覺得惡寒。她道:"不用權力的暴戾去鞏固帝位,所以,你一定會是個好皇帝。"
裴舟白笑了,他緩緩說:"林挽朝,結識你,是我人生之幸。今後,你想要權力,我便給你權力,你想要地位,我就給你地位,你想要安寧,我便保北慶再無戰火。"
林挽朝笑容一點點被愕然代替,她覺得裴舟白這話說的意味深長,讓人……受寵若驚,
想到戰火,林挽朝急忙岔開話題。
"殿下和諾敏格格的婚事,一定也是為了平息戰火。"
"是。"裴舟白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那是你哥哥和無數將士捨命征戰鬥而來的國家,我不會再讓這一切都白白失去,再添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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