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草的心揪了起來,這才發現小兒的旁邊還有一個人,手拿鞭子,面無表情地立著,在小兒動作停頓的間隙,那鞭子揮舞而下,落到小兒身上,拉出一道深深的血棱。
禾草猛地倒吸涼氣,她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大聲喊著:你别打他!
那人像沒聽見似的,繼續盯著小兒,小兒擦了擦頭上的汗,腮幫緊咬,繼續朝木樁上揮舞著拳頭,其間又有三五鞭子落下,聲響處,小兒身上就多出血淋淋的傷口。
無論禾草怎樣喊叫,那人像沒聽到似的,她忍受不了,衝上去,想要阻攔,可是當她一靠近,那人就如同煙塵一般散了,連同那個小兒也不見了。
禾草一回身,周圍的景象全變了,昏暗的屋中,一個成年男人坐在桌邊,手邊放著一碗濃黑的湯藥,他背後的床上躺著一個熟睡的小兒,禾草認出了小兒,長大了些,也長高了。
男人看了床上的小兒一眼,背過身,從袖中拿出一個紙包,展開,把紙包裡的粉末儘數倒入湯藥中,那粉末融進藥中發出滋啦——腐蝕的聲響。
禾草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幕,朝男人身後的床榻看去,更讓她吃驚的是,小兒的一雙眼正看向這邊,把男人的舉動儘收眼底,又緩緩閉上。
男人端著藥慢慢走到床前。
這裡發生的一幕幕,禾草隻覺得荒誕又壓抑,照射不進一絲明亮的光線。
男人把碗遞到小兒嘴邊,關鍵之時,禾草大聲喊道:不要喝!
眼前的一切煙消雲散,景象又變了。
她到了一個庭院,小兒一個人坐在庭院裡,小小的背影顯得倔強倨傲,禾草不知道他坐在這裡乾什麼,剛才她還在擔心他,怕他喝了那碗下毒的湯藥,見他好好的,她鬆了一口氣。
禾草看了看這個院子,覺得有一絲熟悉,好像曾經來過,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她在院中信步閒逛起來,這時一個女人牽著另一個男孩進來,從她身邊經過,女人拉著男孩走到小兒跟前,嘴巴一開一闔,無聲地說著什麼。
小兒的一雙眼生出恨意,眼神一點點變得淩厲,冷漠。
這雙眼……
小兒推開女人,跑出了院子,禾草來不及多想,跟了出去,小兒獨自在前面走著,她不近不遠地跟在他的身後。
你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小兒止住腳步,回過頭看向禾草。
你看得見我禾草顫著聲音。
小兒不答反問:你是誰為什麼一直出現,在我練拳時,你就在那裡,在我父親餵我毒藥時,你也在,還有剛才……所以,你是誰
禾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又是怎麼到的這裡,越想心越慌亂,眼前的人和物隱隱有消散的架勢。
你叫什麼,我記住你。小兒又問了一句,他的語氣有些慌,好像知道她會消失一樣。
禾草搖了搖頭。
在一切消散前,禾草聽到小兒的聲音從迷霧中傳來:不管你是誰,等我長大後來找你,我要娶你做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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