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到耳邊一道熟悉的男聲:開船。
艄公得令,撐船轉舵,船朝另一邊駛去。
等周鐮幾個上來,發現二樓雅間內空無一人,怎麼會無人呢朝窗外一看,發現他們的船已經開走了,幾個頓時傻了眼。
陸遠覷眼望去,卻看見魏澤回給他一個涼涼的眼神。
同那邊的清雅不同,這邊船房內的酒桌上珍饈堆疊,奢貴華糜,又有伶人舞女增香解趣,這些貴胄公子們的生活果然鋪張。
禾草看了眼魏澤身邊的美人兒,半垂著頸兒,挽著雲髻,硃脣皓齒,一身輕透的鮫綃層疊如雪,款指輕彈,聲悠悠,曲漫漫。
魏澤半闔著眼,並不說話,但禾草看出來了,他心情非常不好,她把原本要說的話咽回。
一會兒船靠岸,讓人送你下去。魏澤說道。
禾草點了點頭,經過方才的慌亂,身上起了汗,於是把幕籬摘下,見旁邊有一杯沒碰過的茶水,端起來正要喝。
别碰那個。
魏澤把杯子從禾草手裡拿走,杯裡放了些給男人助興的藥,那幾個傢夥常常喜歡玩些手段,又愛胡鬨,至於女人喝了會怎麼樣,還真不知道。
喝這個。
魏澤親自燙了一個杯子,又用拈子夾了幾塊冰放到涼水中,斟了一碗茶,推至禾草面前。
禾草謝過,看著面前的茶水,晶涼,又有茶香氣,杯壁上還起了一層細小的水珠,一口下去,心肝脾胃都舒爽了。
船在水面上迴盪了一下,艄公的聲音在下面響起:到岸了。
禾草起身,朝魏澤福了福身:我先去了。
魏澤頷首,在禾草走後,招手對來旺吩咐:去,護著些。
是。
來旺領命去了。
大爺對那女子倒是貼心,奴從來不曾見爺這樣過呢!雲仙說道,語氣中有些嗔怨的意味。
魏澤笑了笑:你說的是什麼醋話兒。
雲仙放下琵琶,洗手斟了一盞茶,送到男人面前:奴家說錯了話,爺賞個臉,喝了這杯茶,不計較罷。
魏澤接過喝了:你下去,歇歇嗓子。
雲仙欠身,斂裙退下。
禾草從船上下來,沒了心思再玩耍,徑直回到魏宅。
下午的時候,魏澤也回了,禾草走出院子,細細想了片刻,此事她還是和魏澤通個氣,雖說他從頭至尾表現得無所謂。
魏澤正在湖亭中歇息,記得上一次她來,為了討要賣身契,足足等了一個下午,才見到他這座真神。
姨娘去吧,主子爺有請。
思巧過來將她引到亭中。
魏澤正在下棋,自己同自己對弈,禾草坐到他的對面,猶豫著要怎麼開口。
澤哥兒,我有話說。
嗯。魏澤眼也不抬。
禾草看了眼周圍,男人彷彿頭上生眼,一揮手:都下去吧。
立在周圍的人依次序退到了湖亭邊,幕簾圍出一方私密的區。
禾草見人已退去,開口道:今日陸家公子表明心意,想娶我為妻。
魏澤將指尖的一枚白子落下,嘩啦啦又從棋盒中撚起一枚,根本不在意女人說了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魏澤才輕慢慢開口:姨娘真覺得以你的身份能嫁進陸家
禾草臉上一白,手指緊緊攥著裙衣,看著對面之人,她配不配自己心裡清楚,但這話從他口中說出,讓人不好受。
魏澤從棋盤中抬頭,往後仰靠,雙手交在胸前,眼珠向下睨著。
就是這個神情,永遠的高高在上,她第一次見他時,他也是這個眼神,一雙眼映著清輝月華,讓人覺得他超然事外,相處久了,她才發現,他不是超然事外,而是冷情!
彷彿所有人在唱一齣戲,而他隻是一個看客。
禾草心裡來了氣,質問道:你就這樣肯定我嫁不得陸家
是。
魏澤的語調不帶任何起伏,而他接下來的話,讓她更加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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