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落下,大院子裡便又是一陣恭維聲四起:客氣,烈哥兒客氣了,這孩子打小就有出息!
龍生龍,鳳生鳳,到底是老沈家的骨血呀。
至於沈烈那些年曾經敗過的家,自然也就無人提起了。
喧鬨恭維中,外面街上響起了敲鑼打鼓的聲音,官府組織的鑼鼓隊剛好經過,將這喜慶的氣氛推上了巔峰。
午後,沈府大門外。
吃飽了,喝足了,老街坊們說說笑笑的散了。
沈烈帶著芸兒,將馮保一路送到了巷口,幾人不緊不慢的走著,從一座座高門大院前經過。
馮保喝了點酒,滿是皺紋的老臉微微泛著紅潤,步履也有些蹣跚,可是看的出來他心情是極好的。
走著走著,馮保突然停下了腳步,往道路兩旁看了幾眼,打趣道:沈烈呀,你如今可發達了,你這左鄰右舍住著的人家,可是非富即貴。
沈烈忙道:托您的福,晚輩……如今可是如履薄冰。
這話裡有話。
馮保瞧著他這般不驕不躁,心中略略放心了一些,便又微微一笑,輕聲道:回去吧,不必送了,好好對待芸兒,你若輕慢了她,老朽可要拿你是問!
芸兒嬌憨的甜笑著。
沈烈忙恭敬應道:是。
隨著馮保坐進了轎子,在小太監,番子們的護衛下漸行漸遠,沈烈轉過身,在芸兒挺直的小鼻子上輕捏了一下。
如今這丫頭也是有靠山的人了呀。
要說這緣分呐。
沈烈笑著道:真是妙不可言。
堂堂禦前太監大總管,怎麼就對芸兒一個小丫鬟青睞有加呢
或許是看中了她的忠義,或許是喜歡她的嬌憨。
誰知道呢。
芸兒不依嬌嗔,卻又向著少爺甜甜一笑,那睫毛彎彎,那雙秀逸的眼睛笑的眯了起來。
又數日後,西苑。
過了端午,隨著氣溫再次升高,人心隨之躁動了起來,這荒廢大半的皇家園林中開始變的草長鶯飛,蚊蟲也多了起來。
大清早。
沈烈又被東廠的番子請進了西苑外圍的校場,看著朱翊鈞帶著一些東廠的護衛,如往常一般苦練著騎術。
轟隆隆的馬蹄聲中,還真有點指點江山的氣勢。
沈烈在一旁恭敬的看著,皇上騎了一會兒馬,便嚷嚷了起來:熱,太熱了!
大運動量的鍛鍊過後,汗流浹背的朱翊鈞翻身下馬,接過護衛遞來的汗巾不停的擦著汗。
可成串的汗水還是不停的從胡茬稀疏的下巴上滴落。
二人便坐在湖邊的亭子裡喝著茶水,看著不遠處正在修剪雜草的番子們,輕聲細語的閒聊起來。
坐在涼風徐徐的亭子裡,朱翊鈞一邊灌著茶,一邊向沈烈笑著問道:聽說你搬家了
沈烈忙道:嗯。
朱翊鈞臉上便露出了羨慕的神色,突然湊了過來,十分神秘道:朕也想搬家。
說著他便向著周圍撇了撇嘴,看著那些正在割草的東廠番子,輕聲道:眼看著天要熱了,宮裡又不透風,住著太悶,朕打算叫他們在這西苑收拾出一塊乾淨的地方,然後朕從宮裡搬出來。
沈烈啞然。
朱翊鈞又興沖沖道:這湖邊住著多涼快呀,園子都是現成的,收拾一番也花不了幾個錢,你說呐
沈烈再次啞然,想勸幾句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覺得皇上說的也沒錯呀,
想想看紫禁城裡一到了夏天,周圍都是高大的宮牆,將四面八方的來風都擋住了,住在宮裡和蒸桑拿也沒什麼區别。
皇上想住在湖邊涼快一點的地方有錯嘛,他又沒走遠,隻是想要住進緊挨著紫禁城的西苑。
這要求真的不過分,也談不上昏庸。
此時沈烈想起了滿清的帝王,什麼康熙,雍正,乾隆皇帝,每年到了夏天也沒在紫禁城裡呆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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