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昨天,蒙鈴用沉默表示了自己的不願意。

後來蕭博翰也沒再勉強她,兩人都不願意破壞這難得的一次會面。

蒙鈴貼好了照片,就呆呆的坐在床上,抱著膝蓋,像往常一樣,用回憶來打發這慢慢的寂寞時光。

而在柳林市的另一個地方,卻有人很忙碌,這個人就是洋河縣的季子強書記,年底他的事情和蕭博翰的事情基本是一樣的,也要參加很多的會議,那有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名稱的會議他也能開的像模像樣。

因為所有要講的話秘書都給他準備好了,他不過是照本宣讀一下而已,這些會對季子強來說實在是毫無意義的浪費時間,但不參加也不成,務虛在黨務工作中是一門必不可少的重要活動。

不過季子強還有另一個工作是蕭博翰沒有機會體驗的,那就是收禮,在年前的這些天裡,季子強的房間裡總會出現一些各色各樣的人,他們或者是季子強的下屬,或者是在洋河縣投資的老闆,但不管他們是什麼人,來的時候總會給季子強帶來不菲的禮品和紅包。

季子強同誌呢,也是照單全收了,他比誰都明白,不要看一些小小的局長,鄉長們,他們一年貪的錢太多了,不管你上面有多好的政策,他們總會有相應的對策,他們吧中國人的智慧和聰明發揮到了淋漓儘致的地步,要想讓他們不貪,除非是月亮從東邊升起。

既然是如此,季子強就決定幫他們

分擔一點,不管是紅包還是銀行卡,季子強都會客氣的收下,然後統一交給縣財政,連他最欣賞的財政局女局長都不得不說：季書記,你這一個月上交的財政款,比有的鄉一年上交的都多了,要不你乾脆以後就專職收錢吧

季子強也嗬嗬嗬的笑著迴應說：我準備以後多設一些縣委書記,大家一起收,人的力量大嗎。

這幾天季子強還和往常一樣,每天到處跑跑,該他管的他管,不該他管的,有時候也去管管,特别是工業這一塊,他抓的更緊了,縣上大部分的企業都已經做了個合理的安排,他就算了算,縣上已經是盈利了很多,所有的機關乾部,還有學校的老師都很受鼓舞,過去工資經常拖欠,經常發不全,現在都沒有這情況了,到了十號,穩穩的就去領錢,誰不高興啊,在高興之餘,自然就會想到季子強的好處。

季子強也開始了走秀了,到這去看看,做個慰問,到那去轉轉,做個調研,今天給人家剪個彩,明天幫人家奠個基,每天的縣電視台和廣播上都有他,要是那天不見他,那全縣的人民都會討論這個問題,他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到省上,市上開會了,他基本現在就是人們關注的一個新聞人物了。

他也很會煽情,時不時的還在電視和廣播上講講話,誇了工人誇乾部,誇了農民誇學生,鬨得最後全縣的人都成了好人,大家也是高興的很,這個書記不錯,嗯,挺好。

過完春節的洋河縣形勢更為嚴峻了,很多小道訊息傳的漫天亂飛,有人說柳林市書記葉眉下台會影響到季子強,因為季子強過去就是葉眉的秘書,不管現在兩人關係怎麼樣,但他身上那葉眉的烙印是絕對不會抹去的。

也有人說過去季子強和葉眉是對頭,葉眉要下去了,季子強一定會上來。

就在所有人都等待這柳林市這場暴風驟雨停歇的時候,也正是季子強困擾彷徨的時候,柳林市和洋河縣同時接到了省組織部的任命書,任命洋河縣的縣委書記季子強同誌為柳林市黨組副書記,柳林市政府代市長一職。

這對整個柳林市來說不亞於一個晴天的霹靂,震倒的也不是許秋祥一個人,有很多人都在聽到這訊息時候傻了,傻的最嚴重的要數呂副書記和葛副市長,他們是做夢也沒又想到,季子強會真的被任命了代市長。

季子強被提拔為柳林市的代市長,這訊息在縣裡、市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任命一旦公開宣佈,在人群中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有妒忌的,眼紅的,罵孃的,也有懷疑的,議論紛紛。

離開了,季子強離開了洋河縣,告别了那些對他充滿留戀的人們,季子強的車在旋轉的紅色警燈的110警車帶領下,車速逐漸的加快起來了身後洋河縣城,季子強已經不忍心回顧。

司機實在是受不了這沉悶,他小心的看看幾個不說話的領導,輕輕地往車內的放音器裡塞了一盤磁帶。

頓時,肖邦的船歌在蕩槳似的節奏裡開始奏鳴,平衡悠長的曲調裡,透著淡淡的憂傷和悲愁。這位擅長寫小夜曲的搖籃曲的大作曲家,獻給施特克豪男爵夫人的卻是這樣一首船歌。多少年了,此事一直令人不解。然而,這鐵皮包裹的空間裡一經這纏綿的旋律充盁,季子強也默默的回想著這幾年的宦海征途,他有太多的感慨和歎息。

初春的早晨,蕭博翰喜歡春天,他喜歡春天的早晨,他更喜歡春天早晨裡的空氣。打開窗戶那一刻,早晨的空氣一下,全都湧進了屋裡,沁人心脾的直往鼻子裡鑽,蕭博翰呆住了,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他忘了自己還拿著牙刷,甚至一下子忘了呼吸。

這時的空氣很乾淨,乾淨的透明。沒有汽車尾氣的排放,沒有垃圾場散發的臭味,連遠處那老舊化工廠中的兩個燒磚壘起來的煙囪都沒有排煙。蕭博翰要抓住這個稍縱即逝的早晨,因為上午就要到來,他不喜歡上午的空氣,充滿了騷亂、緊張、繁忙。

他也不喜歡下午的空氣,充滿了,疲憊、睏乏、厭倦。

他更喜歡清晨,蕭博翰起來的很早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他也聽到了季子強升任市長的這個訊息,蕭博翰在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也是驚詫不已,在他的想象中,一個縣委書記最多也就是提升到副市長的位置,但這個季子強怎麼可以一下子就到了市長的位置呢,蕭博翰感到很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