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中默默的看完了這個意見書,抬起頭來,用手摘掉了眼睛,眯著眼看著窗外省委大院中已經開始飄落枯葉的樹木,好一會沒有說話,說真的,李雲中也覺得季子強在這個事情的處理上有點出人意外,當然,一個省委書記不可以具體到那麼細緻,但從意見書的署名上來看,事情顯然有他的真實可信度,如果真是這樣,不得不說是季子強的一個失誤。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這樣的事情可小可大,對季子強這個級别的的領導來說,顯然的有點小題大做了,而這個的情況,不管是北江市這個副市長,還是蘇良世省長,應該也是明白這個道理,但老奸巨猾的蘇良世竟然也在上面簽了字,看似在征求自己的意見,語氣背後卻多了一份明顯的關注之意,這有點奇怪。
現在李雲中的思路並沒有簡單的停留在季子強出國考察的這件事情上
,他必須考慮很多言外之意的東西,這裡面有好幾個疑點,特别是一個常務副市長出面揭發自己的市委書記,這本來就讓人覺得很不尋常,而官場上所有不合乎規律的東西,其背後都應該隱藏著另外一些不為人知的企圖。
而最近一個階段,李雲中也覺察出自己和蘇良世漸行漸遠的一種微妙變化,在好幾個應該和自己商議,碰頭的事情上,蘇良世都沒有過來找自己,這看起來像是蘇良世的工作太忙,忘了過來請示,但身在局中的李雲中卻知道,情況並非如此,這是蘇良世在對自己展示實力,換句話說吧,蘇良世要讓李雲中看到他手裡的權利。
李雲中思考良久,拿起了電話,他還是覺得應該當面和蘇良世談談,關於針對季子強的這封意見書李雲中總覺得背後有一些看不清楚的東西,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電話通了:良世同誌啊,我李雲中,要是現在你方便的話,到我這裡來一趟吧
嗯,好的雲中書記,我馬上過來。
面對李雲中的召喚,蘇良世還是要聽從的,他絕不會和李雲中明刀明槍的做對,到了蘇良世這個級别,往往都已經修煉到了極致,他們更善於袖裡乾坤,更善於無聲之處響驚雷,絕不會幼稚到瞪眼,爭吵的地步。他們的分歧也好,爭鬥也好,局外人,甚至是身邊的人都很難看懂的,也就是說,他們總是在一個配合,協調,妥協和反擊中展開自己的手段。
省委到省政府沒有多遠的距離,不過蘇良世還是坐車過來的,實際上,當他簽下了那個意見書的時候,他已經知道李雲中肯定會叫自己過去一趟了,對李雲中的熟悉程度,就恰如李雲中對他蘇良世的瞭解一樣。
多少年的老搭檔了,誰都不要想瞞住對方。
同樣的,蘇良世也覺不會盲目的認為這件事情李雲中看不出來,那完全就是蔑視李雲中的智商,但問題在於,看得出來又怎麼樣李雲中明明知道這其中有詐,但他卻沒有辦法擺脫開來,這才是蘇良世自認高明的地方。
敲一下門,蘇良世就在李雲中的秘書陪伴下踏進了辦公室,李雲中也做好了接待蘇良世的準備,他已經在沙發上落座,正端著一杯茶想著什麼,看到蘇良世進來了,略微的點下頭,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側面那個擔任沙發,說:坐吧,坐吧。
雲中書記,這幾天感覺你很忙啊,要注意保養身體。蘇良世關切的看著李雲中說。
李雲中連連點頭:是很忙,你不是一樣嗎年底了,事情一大堆,沒有一件省心的事情啊。
蘇良世一面落座,一面說幾個:是啊,是啊。
李雲中的秘書手腳麻利的幫著蘇良世泡上了一杯濃鬱的香茶,雙手端著,放在了蘇良世的茶幾上,蘇良世也很客氣的說了一聲謝謝,就轉向李雲中,說:對了,你家那小子最近聽說準備又要折騰點什麼了,你知道嗎好像說想到北京去搞個什麼網絡公司
李雲中擺著手說:不提他,不提他,這小子一提起來我就頭大,好高騖遠。
雲中書記,話也不能這樣說,年輕人有點闖勁不是壞事,等你見他了,問問,要是北京方面有什麼需要我協助的地方,儘管說,北京我們還是有幾個朋友的。
嗯,嗯,好吧,對了,良世同誌,我剛看了北江市杭市長對季子強出國考察的意見書,我看你在上面也簽字了,想問問你,你覺得這事情可信度有多高我們應該怎麼處理畢竟季子強不是一般的同誌啊。
蘇良世見李雲中說道了正事,就略微的沉吟了一下說:要說起來啊,這事情是有點難以置信,季子強這個同誌有時候是浮躁一點,但覺悟和黨性還是有的,不至於如此不堪,但你說是杭副市長自己社稷出來的吧我又覺得未必,一個副市長,應該不會如此草率,要不我們派人到北江市調查一下
蘇良世的話說的很公式化,但李雲中還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些味道,第一,蘇良世讓派人調查,這也就說明他是有恃無恐的,看來季子強確實有這回事。第二,通過調查,肯定會讓季子強的聲譽在北江市收到損害,而且一旦調查落實了,你省委就必須拿出一個意見出來了,總不能白白的調查吧。
李雲中慢慢的喝了一口水,說:這有點太興師動眾了吧
蘇良世一笑,說:這事情看怎麼理解了,不過反正我最近是沒時間管這事情,省委拿決定吧,我左右也就是支援罷了,肯定不會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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