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身邊跟著個謝念卿,一進門就瞪著雙大眼睛四處看,他越將她擋在身後,她越要探著頭左右看個不停。
沈玨看她一副新奇又懵懂的樣子隻覺得頭疼,實在忍不住,轉身就要帶她走,卻聽到身後傳來個清泠泠的聲音。
“這位姑娘,請留步。”
迎面走來個男倌,身著紅衣,笑得明媚又勾人。
那男倌也不顧一旁蹙著眉沉著臉的沈玨,隻上下打量謝念卿。
“姑娘,真的是你!我是明城,你不記得我了嗎?”
謝念卿歪著頭想了想,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這位公子怕是認錯人了吧。”
“怎麼會認錯,”明城說著又向前幾步,被沈玨不著痕跡地擋住。
“五年前的中元節,我在台子上隻收到過一支茱萸,就是姑娘給的,這麼久了我一直記得姑娘。”
“原來是你呀,”謝念卿一下從沈玨身後跳出來,臉上笑意盈盈。
“小公子幾年不見,變得我都認不出來了。”
明城聞言,笑得愈發甜膩,又看了看沈玨,問:“這位是你相公嗎?”
謝念卿愣了愣,偷偷看沈玨神色,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似乎對是不是她相公並不在意。
她心中不免有些悵然,悶悶地搖頭,“並不是。”
明城的眼睛瞬間亮了亮,“姑娘隨我到廂房,我為你撫幾首曲子吧。”
謝念卿明顯動了心,但又怕沈玨不同意,便拉著他手臂晃來晃去。
“外面亂糟糟的,我們不如去聽聽曲子吧。”
沈玨挑起嘴角笑了笑,看著竟比那明城還勾人心魄。
“卿卿,這位公子是想為你撫琴,我去的話怕是不合適。”
謝念卿眼中泛起了失望,低喃了一句:“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難得出來一趟,卿卿想去聽便去吧。”
沈玨今日難得的好脾氣,溫柔又寵溺,聲音低低的,帶著點魅惑。
謝念卿抬頭,看他確實沒有半分勉強的樣子,想著確實難得出宮一次,便點點頭說:“那你等等我,我去聽聽,一會兒就回來。”
“嗯,去吧。”
沈玨說著,還往前推了推她。
謝念卿跟著明城進了廂房,聽他琴聲確實流轉舒緩,婉轉動聽。
但又不知為何,隻聽了一會兒便想起了沈玨,也不知他此時在做何事。
正想著,外面傳來一陣歡呼聲,似是今日選魁的男倌們出來了。
她聽著外面此起彼伏,一陣高過一陣的呼聲,有些歉意地說:“我要去看看選魁了。”說完就起身出門。
門外卻不見沈玨,想來也去看熱鬨了,謝念卿急忙跑到門口,果然見到台子上來了七八個樣貌出眾的公子。
她抬頭仔細看,瞬間目瞪口呆,隻覺得腦子被光閃過一般,白茫茫一片。
台子正中那個穿著一襲飄飄蕩蕩紅衣的不正是沈玨嗎。
謝念卿頓時覺得周遭一切都看不到了,眼中隻餘那抹紅色身影。
之前經常見他穿紅,他那一身正紅色繡蟒曳撒穿在身上總有種攝人的氣勢,她第一次在宮中見到便久不能忘。
可今日沈玨隨意掛著這件寬寬敞敞的紅袍,前胸腰身若隱若現,愈發襯得臉上的笑勾人又妖冶,引得台下驚聲不斷。
謝念卿一瞬不瞬地看著,竟有些發了癡,心裡又冒出個怪念頭。
下次他再來萬寧宮,也要給他穿這麼件袍子。
送茱萸的時候的到了,台下人聲鼎沸起來,都迫不及待地往台上衝。
一時沈玨身邊擠滿了人,數不清的茱萸塞到他手裡,别在他衣襟上,甚至投在他腳下。
很多年輕的姑娘為了往他身邊擠,都忍不住互相推搡起來。
他看著那些茱萸和圍繞在周邊的姑娘,笑得更加銷魂奪魄,隻讓人移不開眼睛。
謝念卿卻越看心裡越發慌,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胸口悶得難受,眼淚都要忍不住湧出來。
她咬了咬牙,把心一橫,就不管不顧往前衝,費儘了力氣終於擠到台上,一把拉住了沈玨的手。
“相公,你我明明已經成親了,為何還來這種地方?”
沈玨看她,眼中全是驚訝,似乎想不到她會這麼直愣愣闖上來。
隨即又靜靜笑了,反手握住她手腕。
“娘子,你怎麼來了?”
“相公,你與我一起回家吧。”
謝念卿說完,拉著沈玨轉身就走。
台上眾人自然不願,紛紛上前阻攔。
沈玨一手攬過謝念卿,將她護在懷裡,另一隻手抬了抬。
頃刻就有十數人衝過來,在人群中隔出一條路。
他拉著她快步走遠,將那些熱鬨遠遠甩在了後面。
“沈玨。”
走到僻靜處,謝念卿忽然停住,一下甩開他的手。
“誰讓你去那裡的?”
他看了看空蕩蕩的手,輕輕笑了笑,一臉無辜。
“不是卿卿你要我去的嗎。”
“我開玩笑而已,誰要你真的去啦?而且你一個提督掌印去選花魁,真是成何體統。”
謝念卿說得義正辭嚴,似乎真的動了怒,嘟著唇,小臉氣鼓鼓的。
沈玨卻仍是笑,氣定神閒的。
“娘娘莫生氣,臣隻是想看看,會不會有姑娘能多年對臣念念不忘。”
她聽了忍不住炸毛。
“我沒有對那個明城念念不忘!”
“好,好,沒有。”沈玨哄著,忙忙又把她摟進懷裡。
“其實是臣多年前第一次在東宮見到娘娘便念念不忘。”
隻一句話,她就立馬被捋順了毛,忍不住莞爾而笑。
“不過你穿這身衣服倒挺好看的,以後來萬寧宮也這麼穿,好不好?”
他低下頭吻她,輾轉間,小聲說:“好。”
之後京城出了個傳聞,說是中元節那天南意館來了個選魁的男倌眉目長得酷似司禮監的頭把交椅沈大人。
南意館掌櫃聽說後嚇得面無人色,抖若篩糠。
之後趕緊閉了管關了門,帶著全家連夜離了京。
京城的人都說,定是那掌櫃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找來這麼個人,竟來蹭沈大人的風頭,如今能保住一條命已是萬幸。
從此,京中再也沒辦過什麼選魁了。
又有多少姑娘為了當日台上的驚鴻一現而黯然神傷,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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