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寧向天的笑容頗為不自然。

寧希眼眸閃爍，“兩位爸爸别騙小希了，無論再重要的檔案，這個時候哥哥也不可能會離開，他離開證明一定發生了大事，還請你們能如實告訴小希。”

藍溪和葉嫻本來並未多想，可在聽到這番話後，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目光紛紛落在自家丈夫身上。

“到底怎麼回事？”

“快說！”

寧向天擰著眉頭，心煩意亂地拍了拍羅善的肩膀，“老哥，還是你來說吧。”

羅善的目光在三女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兒媳身上，“小希，既然你問了，爸也不瞞你；之前的那塊隕石在太空轉個彎又回來了。”

“什麼？”

藍溪和葉嫻張大了嘴，神情中儘顯難以置信。

唯獨寧希十分平靜，瑩瑩的眼眸快速閃爍，“隕石轉彎，那哥哥去乾什麼了？”

“本來小凡想用之前的辦法把隕石的飛行路線炸偏，前兩次爆炸都很順利，可誰曾想第三炸的根本沒有任何效果，一連試了好多次結果都一樣，無奈之下，他坐著一架戰鬥機去了帝都，說是…準備上天。”

“上天？”

寧希透著蒼白的小臉上升起一絲埋怨，對著羅善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如此反應，讓羅善和寧向天無比詫異，不等他們發問，寧希的聲音響起。

“兩位爸爸無需多想，哥哥是為了救大家，也是為了救我和孩子，我理解他，成功固然好，失敗也不怪他。”

說到這裡，她悠悠一歎，“可惜的是…不能和他死在一起。”

簡單的話，卻讓四人有種莫名的震撼。

這得多深的感情，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啊！

一時間，四人沉默無聲。

寧希低頭看著左邊的女兒，輕輕在她粉嘟嘟的鼻子上點了點，“不愧是我，生出來的女兒好好看。”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或多或少掛著幾分釋然。

正如寧希所說。

成功固然好，失敗也沒什麼，大不了一死。

與其擔驚受怕，還不如坦然面對，享受最後的時刻。

……

科技院的空地上，航天飛行器平穩落地，當葉凡從走出艙門的那一刻，數百號人嘩啦啦地將他圍了起來。

站在最前方的李民直接抱住了葉凡，用力地拍打著他的後背，“好！做的好！”

周圍的人一個比一個激動，你一言我一語地高呼起來。

“葉老師萬歲！”

“從今天起，葉老師就是我的神！”

“葉老師，我愛死你了！”

…

葉凡的目光在眾人臉上劃過，“說完了嗎？說完讓開！”

眾人：“……”

隻有少數幾人知道寧希生產的訊息，所以其他人並不明白葉凡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

按理說，隕石危機解除應該高興才對，可葉凡為什麼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李民和陸泓海對視一笑，兩人心中相當明白。

陸泓海學著剛才李民的行為給了葉凡一個擁抱，“戰鬥機已經備好，趕快回去陪寧丫頭，對了，孩子出生後别忘了給我和李老說一聲。”

“謝謝二老的理解，小子先行告辭。”

葉凡對著兩人點頭致謝後，大步朝停駐在北面草坪上的戰鬥機走去。

這一刻，他歸心似箭，恨不得飛到沁陽山莊。

“出發！”

隨著戰機的轟鳴聲響起，幾個呼吸間消失在天際。

幾分鐘的航程，卻給了葉凡一種度日如年的煎熬感，一路上，他數次想出聲詢問飛行員可不可以加速，話到嘴邊還是止住了。

飛行員也感受到了葉凡的急迫，出聲解釋道：“葉老師，目前已經是極限速度了。”

“行，繼續飛吧。”

……

“小希，我回來了。”

當寧希看到葉凡出現在產室門口的那一刻，眼眶發酸，她強忍住掉眼淚的衝動，“哥哥快來，我們的女兒好好看。”

藍溪和葉嫻接連轉過身去，偷偷擦拭著眼淚。

就連寧向天和羅善兩個大男人，也不禁有些感傷。

葉凡快速來到寧希面前，雙手捧起她那憔悴的面頰，“對不起，我沒能第一時間……”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寧希的手便堵住了他的嘴，“不許說對不起，哥哥非常非常的了不起，今生有幸做哥哥的妻子，小希開心死了。”

眼神對撞的一刹那，一切儘在不言中。

葉凡抱起剛出生的女兒，眼中被溫柔占據，“小希，不愧是你，生出來的女兒真好看。”

其餘四人的神色古怪，不久前，寧希剛說過同樣的話。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嗎？

寧希勾唇淺笑，泛至眉梢，梨渦含酥。

怦然又心動，醉人更醉心。

-

半個月時間，一晃而過。

柔和的晨曦穿過玻璃灑在地板上，可臥室中的氛圍卻十分凝重。

葉凡蹲在搖籃旁，望著女兒泛黑的小臉，抬頭對著站成一排的醫生髮出質問，“之前孩子不是一直很健康的嗎？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幾名醫生噤聲不語。

寧希秀眉緊鎖，“現在孩子什麼情況？”

一名年齡稍大的醫生出聲解釋，“兩位老師，各種檢查都做了五六遍，甚至連檢查儀器都換了三批，檢查結果均顯示孩子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孩子的脈搏卻在逐漸變弱。”

葉凡起身來到這名醫生面前，“那就想辦法進行治療！”

“各種辦法都試過了，一點效果都沒有。”

這名醫生的嗓音微顫，“兩位老師，以孩子目前脈搏的衰弱速度，最多隻能扛到晚上零點左右。”

寧希眼前一黑，朝著地上摔去，站在兩側的藍溪和葉嫻急忙扶住了她。

葉凡回身來到寧希面前，“别慌。”

寧希緊緊抓住葉凡的胳膊，哀求道：“哥哥，你一定要救救女兒，我不要她死，大不了用我的命換她的命。”

“别胡說。”

葉凡的手指落在寧希唇上，“孩子交給我，我保證咱們的女兒一定會沒事。”

聽到這話，寧希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樣，處於崩潰邊緣的情緒得以緩解。

安慰完寧希後，葉凡扭頭囑咐道：“將檢查結果給我一份，剩下的事情你們不用管了。”

幾名醫生眼中充斥著驚疑不定。

葉凡眉頭一皺，聲音漸冷，“别浪費時間，快去給拿檢查報告。”

“是！”

幾分鐘後，葉凡拿到了孩子的檢查報告，當他看完以後眉頭不受控製地高高皺起。

確實如醫生所說，一切都很正常，唯有脈搏在逐漸衰弱。

這……

一時間，葉凡有些拿不定主意，隻得強裝鎮定地對著四位家長開口道：“小希和孩子先交給你們照顧，我去書房靜思一會兒。”

“快去。”

寧向天連忙應下。

葉凡沒再多說什麼，出了臥室後一路小跑來到書房。

“藍櫻！”

“來了。”

當藍櫻看完孩子的檢查報告後，神情中帶著驚疑不定，“一切正常，唯獨脈搏逐漸衰弱？莫非是……”

“是什麼？”

迎上葉凡焦急的目光，藍櫻面露愁容，“葉凡，你可要先做好一定的心理準備。”

“直說無妨！”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天譴。”

“天譴？”

聽到這個熟悉的詞彙，葉凡臉色狂變，瞬間想到了很多。

當初蘇陌幫地球解決隕石危機的行為，肯定惹怒了賊老天，可關鍵是蘇陌並不在這個時空，所以他就成了賊老天的報仇對象。

於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

自然就是寧希和剛出生沒多久的女兒，很明顯，賊老天選擇對他女兒下手！

想清楚一切後，葉凡渾身上下充滿了殺意，這股殺意來得快，消失的更快；他很清楚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什麼。

“藍櫻，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孩子不能出事！”

“辦法倒也不是沒有。”

藍櫻面露猶豫，“隻不過…需要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

“陪伴的代價！”

十幾分鐘後，葉凡抱著一個木盒回到了臥室，臉色蒼白的嚇人，彷彿被人抽空了血氣一樣，走路都有些踉踉蹌蹌。

寧希迅速跑到了他的面前，“找到辦法了嗎？”

“找到了一個不完美的辦法。”

聽到葉凡的回答，幾人面面相覷，誰都沒聽懂話中的含義。

葉凡神色極為複雜，“孩子沒有生病，隻不過是受了一種詛咒，天道的詛咒；這一切皆因我逆天而行造成。”

換做常人，可能聽不懂這番話中的深意。

可在場的幾人都知道當初隕石危機的實情，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那怎麼辦？”

葉凡看著手足無措的寧希，溫聲安慰：“目前的情況隻有一種辦法可以救孩子的命，隻不過這種辦法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五人異口同聲，“什麼代價？”

葉凡打開手中的木盒，木盒中放著一顆半透明的藥丸，“這是神息丹，可以大幅度降低脈搏，再加上一些輔助手段，可以讓孩子進行數百年時間的沉睡。”

“孩子身上的詛咒會隨著時間慢慢消失，等到詛咒完全消失，孩子便會甦醒。”

聽到這個辦法，幾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數百年？

陪伴的代價！

寧希臉頰上兩行清淚滑落，“哥哥，孩子醒了以後找不到我們怎麼辦？”

葉凡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著淚水，“相信我，哪怕數百年，我也會替孩子安排好一切。”

“真的？”

“拉鉤？”

寧希毫不猶豫地伸出小指，與葉凡完成了約定上吊，“拉鉤上吊一百年…數百年不許變，哥哥一定要做到！”

“絕不騙你！”

寧向天四人相互對視，默默地退了出去，給葉凡和寧希一個空間，讓兩人好好陪陪孩子。

寧希抱著孩子來到窗前，眼中透著濃濃的不捨，可她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相比陪伴，她更想女兒有機會體驗屬於自己的人生。

想通以後，她選擇坦然接受，抬頭之際，俏臉升起一抹淡笑，“我們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好，取個名字。”

葉凡看著寧希懷中的人類幼崽，回想起這段時間她喜歡吃魚，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不如就叫幼魚如何？”

“幼魚，葉幼魚？”

“不。”

“總不能是寧幼魚吧？”

“也不是。”

葉凡來到窗前，與寧希並肩站立，抬頭看著東方冉冉升起的初陽，“希望女兒可以一世平安，所以…她的名字叫安幼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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