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家大小姐十幾歲之前分明對陛下是真心的。

就算後來陛下沒有娶她,她也不至於選擇一條會抄九族的路

上官宏業沉默著,許久,他才喑啞地笑了起來："大概是因為,前生,我殺了她全家,包括她吧。"

淩波一愣："什麼"

他蹙眉："陛下,您說笑呢,是不是您也不理解她為什麼這樣"

上官宏業眼神深邃而滄桑,彷彿能透過血色的夕陽,看到很遠的時空深處。

"說笑麼,大概罷,否則就像……今生朕什麼都沒做,卻彷彿揹負了永遠不可原諒的原罪,真的會很不甘心。"

如果是說笑,甚至是一場夢該多好。

他粗糲的指尖摸索著袖子裡那一冊雲霓留下的薄冊子。

那裡面的東西雖然顛三倒四的,可他昏迷兩個月也做了無數顛三倒四的夢,卻與雲霓那女人寫的東西如此吻合。

莊生曉夢迷蝴蝶,在那些顛三倒四的夢裡。

蘭若從未改變過她的心意,沒有什麼赤血重現,更沒有閹人蒼喬變成了焰王上官焰喬！

她為了他做了許許多多的事。

嫁給太子,卻輔佐於他,以太子側妃的身份卻能掌控後宮大權,哪怕被滿朝文武斥罵成——一代妖妃。

她都依然隻看著他,甚至逼著當時的九千歲蒼喬站在了他身後。

為他登上帝位,打敗太子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可蘭若雖然出身高貴,可明家沒有軍權,母後也不喜歡蘭若的個性,覺得她不好掌控,所以他也和夢外一樣選擇了周長樂當正妃。

蘭若生性驕傲,手腕狠辣,他也不能將她納為側妃。

因為周長樂也不是個好性子的,一旦蘭若進入他的府邸,勢必與代表軍權的表妹周長樂勢不兩立。

不管誰鬥倒了誰,都會導致周家與明家決裂。

女人之間的鬥爭,會參合進前朝的爭鬥。

可她被明國公教導得不輸男子的手腕與見識,讓他實在捨不得,她真的會成為他手裡一枚很出色的棋子。

他最終選擇哄騙她嫁給了太子……

這也是夢中一切悲劇的起源。

他在夢裡無數次地想阻止那個哄騙明蘭若的自己,想告訴那個自己——

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可是沒有用,他看著明國公死去,看著她身邊的人都死去,最後輪到了她被上官宙吊在牆頭。

她是那樣聰慧的女子,卻不知為何堅信他做了那麼多事,卻還是愛她的。

她好像從未發現他對她隻有三分意,又或者她發現了,隻是不願意承認。

這世間女子遇人不淑,卻大都不到最後的死地,不肯回頭。

不是因為不撞南牆不罷休,而是她們付出太多了,就像把自己擁有的青春、錢財和心力,一切都慢慢扔進了水裡。

等到發現自己坐的是一條沉船,她們卻捨不得自己沉沒在水裡的一切,一旦承認了……

會顯得她曾經為"愛情"付出的一切都像個笑話,顯得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被愚弄的蠢貨。

沒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和失敗者。

"女人們的愛情,就是這麼愚蠢得讓人心疼。"上官宏業低低地笑,帶著一點自嘲。

夢裡的他,最後在阻攔自己射向她的箭時,萬箭穿心下,他生生疼醒。

在那瞬間,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胸口的痛楚,也徹底從夢中醒來。

才知夢裡的一生,不過是如今的兩個月。

夢裡……不知身是客。

可看著雲霓的手書,他其實明白……也許夢裡的一切曾經真實發生過。

"雖然我不懂陛下到底在說什麼,但是……陛下難道要因為一場夢,放棄自己的皇位,成全明妃娘娘嗎"淩波眉頭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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