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
我們三個人都訝異無比。
不單單是因為眼前這傢夥的性格,即便是長相,與小竹完全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小竹長得可漂亮了,大眼睛,櫻桃小口,皮膚白裡透紅,嫩的都能擰出水來,笑起來還有淺淺的小酒窩。
反觀眼前這個貨。
綠豆眼,朝天鼻,嘴巴闊的像豬槽一樣,臉如同被車輪碾壓過,扁平的,不敢說有多醜,實在難以形容的醜。
基因變異也沒這樣變的。
我問:小兄弟,請問尊姓大名
小年輕仰著朝天鼻:小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喬三泰,三陽開泰!
我皺眉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喬三泰回道:十八……不是,你們到底是乾嘛的
他十八歲,比小竹小一歲。
我又問:你家裡是不是有從小送走或者丟失的姐姐
喬三泰聞言,冷哼了一聲,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不吭聲了,眼睛瞅著我的口袋。
我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要錢了。
我隻得又給了他兩百塊錢。
喬三泰收了錢,反問道:到底是送走還是丟失
我:……
喬三泰說:死老鬼和老太婆,生不齣兒子,送走了三個女兒,在大集上丟了兩個女兒,我怎麼知道你是問哪個!
這種事情現在看起來不可思議。
但在七八十年代貧窮的農村,實在太常見了。
當時的政策城裡人隻能生一個,農村人能生兩個,但中間必須隔好幾年的時間。老百姓的觀念還停留在養兒防老的階段,但凡要是沒生到兒子,在鄰居面前都直不起腰桿,也就造成了很多生女兒的家庭,悄悄將女兒送人,或者直接丟大集市裡,期待有緣人能撿去撫養。
假如小竹真的是喬三泰的姐姐,大概率就是丟在集市上的兩個姑娘之一。
因為送給人養,有養父母,但小竹沒有。
陸岑音說道:那你母親現在在家嗎
喬三泰一口將狗尾巴草給吐了:我說……你們到底是乾嘛的
我隻好將一直在後面不說話的小竹拉到了面前,對喬三泰說:三泰,看見這姑娘沒有她可能是你父母曾經丟棄的女兒之一,我們今天帶她來找父母,沒别的意思,就是想與親人相認一下,人活一世,總得知道自己從哪兒來的!
喬三泰聞言,瞪大了眼睛,神情無比詫異,上下打量著小竹。
小竹反而不好意思,臉紅紅的,微低著頭。
喬三泰打量了半晌,罵了一句:搞!死老鬼和死老太婆還能生出這麼水靈的姑娘誰特麼信呢……
話講至此。
他開始反應過來,綠豆眼盯著我們手上的大豬頭和滋補品。
陸岑音將東西給了他:三泰,你帶個路。
喬三泰也不客氣,將東西拿了,說了句:跟我來吧!
他在前面帶路。
我們在後面跟著。
二十來分鐘之後,返回村莊,來到村西頭的一處房子。
這房子實在太破了,夯土牆上長了雜草,屋頂的瓦掉落不少,露出爛木椽子,東邊的牆角夯土破了一個洞,也沒有去檢修。
倒是有一個院子,用土牆圍著。
我們人還沒進院子,就聽見裡面一個女人的聲音在破口大罵。
老不死的東西!我嫁給你們喬家,一天好日子沒過上,除了吃糠咽菜就是受氣了!
喬三泰這個窩囊廢,整天就知道打牌,分幣不掙!這土地轉包款就一萬塊錢,老不死你還想拿兩百去看病做夢去吧你!
緊接著。
我們聽到老婦人的一聲慘呼和鍋碗摔地下的聲音。
喬三泰帶著我們進院門了。
進去一看。
發現一位肥得像豬一樣的三十來歲的女人,半靠在躺椅上,手裡端著一碗飯,上面有幾塊紅燒肉和魚,大口大口地吃飯。
而地上有一位在掙紮的老太太,骨瘦如柴,臉上全是皺紋,旁邊是一個塑料小盆,飯菜倒在了地上,米飯是清湯寡水的稀飯,菜隻有幾根紅薯葉和菠菜。
喬三泰剛一進門。
胖女人開始對著他破口大罵:你還有臉回來!怎麼不去死呢!狗東西,老孃嫁給你,吃的不爽利、喝的不爽利、睡的也不爽利!你别逼老孃改嫁,老孃要改嫁了,你就打一輩子光棍吧!
這女人是喬三泰的老婆
大了將近十歲!
喬三泰將大豬頭和滋補品哐幾一下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閉嘴吧!給老子端飯來吃!
胖女人見到禮品,瞪大了眼睛:哪兒來的
喬三泰說:老子打牌贏的!傻逼娘們!
我和陸岑音正無語間。
小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過去扶地上的老太太了。
本來小竹還好好的,但扶著扶著,這丫頭突然抱著老太太大哭了起來。
這舉動。
不僅老太太滿臉懵。
我們也有點懵。
難不成母女連心了
陸岑音趕緊過去扯開了小竹,低聲問道:咋哭了呢傻丫頭
小竹嗚咽回道:姐,我就是突然鼻子發酸……
胖女人在旁邊問道:你們誰啊
我本來想著喬三泰會介紹我們,哪兒知這貨竟然搶過胖女人手裡的飯,蹲在地上,悶聲開始乾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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