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倒是感覺自己進步挺大的,不算時光虛度。
他繼續向前。
這樣,再度向前走了五千年,又睡了很久。
來自總統的信使花了三年的功夫來到了他的面前,用巨大的音箱將他從夢中喚醒,忐忑不安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嗯槐詩比預想之中平靜:輪到我了嗎
也挺好。
槐詩點了點頭,將背後的城市放下來,打開罩子,伸手:把爐心拿來吧。
為了完好地轉移爐心就用了半年,如今槐詩的體型已經膨脹了太多,原本有他巴掌那麼大的熔爐此刻隻有玻璃珠那麼大。
到你了麼
打開的爐心中,端坐的灰熊感慨到:說起來,你這個傢夥體型又變大了啊,你可怎麼進來啊
用不著進去。槐詩說:我有更方便的方法。
然後,他就張嘴,將爐心丟進了喉嚨裡去了,嗷嗚一聲,吞下。
吧嗒了一下嘴,認真地向下面等待的使者點評:你們這些年除鏽工作做的不太好啊,有一股鐵鏽味兒。
不是原本預想中的酸甜口感,真令人有些失望。
然後,他就被點燃了。
感覺到火焰自腹部升騰而起,瞬息間,將他籠罩在內,好像要將他的身體寸寸瓦解那樣,帶來了灼燒的劇痛。
在痛苦裡,他不由自主地彎下腰,壓抑著喉嚨裡的咆哮。
隻有融化的鋼鐵從他的身上留下,化作方圓千裡的金屬湖泊,在沸騰的金屬之湖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仰天,吐出了傳承了五萬年的烈火。
稍縱即
逝的火光裡,有巨獸們的身影浮現。
凝視著槐詩的眼瞳,微笑著,揮手道别。
交給你啦。
嗯,交給我吧。
槐詩點頭,可是卻無人迴應,那些身影消散了。
骨骼增長的劇痛從他的體內迸發,無數臟器咆哮著迎來火中的蛻變,一對巨大的翅膀從他的後背之上破骨而出,展露出猙獰而鋒銳的模樣。
槐詩仰天長嘯,巨尾橫掃,在這死寂的世間迸發出最後的龍吼。
如今的他已然在火焰中迎來最終的蛻變,超出常人想象的恐怖軀殼再度暴漲,在火焰的覆蓋之中,一片片鋒銳的龍鱗從裝甲之下生長而出。
傳承的火焰蔓延上了原本的光背,令光背也在火焰中越發地莊嚴,形成了日輪一般地莊嚴輪廓。
而永恒泰坦帝國,便懸浮在那日輪之間,宛如璀璨的寶珠那樣。
永恒的帝國和彷彿永恒的巨獸融為了一體。
槐詩真正地從原本的原型之中超拔而出,成為了這世上唯一的主宰,揹負世界者!
——終末之龍·巴哈姆特!
現在,吞食世界之龍在這死去的世界裡展開雙翼,咧嘴微笑著。
我們走吧。
他沖天而起,揹負著日輪和世界,再度踏上了無儘的旅程。
就這樣,一萬年,兩萬年,在恍惚之中時間瘋狂地加速著,好像數萬倍的快進那樣,變得再沒有任何實感。
漫長的旅行之中,他背後的世界好像也進化到了他根本無法辨認的程度,隨著學者們的退場,這個城市早已經交棒給了這些進化族群本身,而現在的他們,好像已經變成了一片模糊的光影,甚至每個人都沒有絲毫的分别。
勞煩您漫長的庇佑,神聖的大靈啊。
那些光影之中發出千百人的身影,向著他道别:今日,我等迎來最終的進化,捨棄凡蛻,融入亙古的源泉之中。
已經決定了嗎槐詩問。
一百二十萬人民,沒有一人彷徨和恐懼,如此令人欣慰的果實,仰賴您等的無私奉獻。
光影中的人們恭謹地俯身:我們將融入白銀之海,進入統一的境界,再不會成為您的負累。
這便是我們向末日發起的最後進攻,請您見證這一切。
那就去吧。
槐詩點頭,我沒有什麼意見。
那便再會吧,大靈。光影中的人們似是微笑:希望我們在末日終結之後,能夠在新世界再度相逢。
嗯,再見吧。
槐詩垂下眼睛,凝視著那些光影一個個地走進了光亮的烈光中,融入了璀璨的白銀之海。
無窮儘的白銀之海一道躍動的光芒,湊近了,好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一樣,最後,回到了他的背後,融入日冕一般的光背之中,純淨的清輝灑落,好像化作了月亮。
走吧,我的朋友。
似曾相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旋即又消散了。
槐詩輕聲笑了起來,展開翅膀,飛向了黑暗的遠方。
他的旅程尚未結束。
他便要繼續往前。
接下來的時光再無意義,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槐詩的體型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可惜,再沒有什麼參照物可以讓他比對自身。
他還在繼續往前。
直到有一天,他感受到了一陣和往昔不同的深沉的睏倦,他才在寂靜的大地上,環顧四周。
我要睡了,你呢他回頭問自己背後的太陽和月亮。
白銀之海中依舊環繞著太陽,靜謐地灑落輝光,隻是閃爍了一下,好像道别一樣。
那麼晚安。
槐詩笑了笑,趴在地上,用雙翼輕柔地將那一輪光芒保護起來,沉沉睡去。
再沒有睜開過眼睛。
死寂的世界中,隻有火光在靜靜地跳動著,倔強地歌唱著往昔的史詩。
一萬年,兩萬年……
那火光變得好像風中殘燭,光芒漸漸暗淡,但卻不曾熄滅。
直到有一天,遠方吹來了久違的風,卷著濃鬱的水汽,化作一層層漆黑的烏雲,籠罩了荒蕪的世界。
暴雨下了三千年,填充了乾涸的海床,形成的海洋,蔥翠的草籽從死寂的大地上生長,化作茂密的森林。
天和地再度迎來了蘇生。
而那一縷倔強的火焰終於隨著月輪一起消散了。
在熄滅的火光之中,第一隻走獸從其中走出,茫然地抬起眼睛,環顧著四周。
看到了破曉的曙光。
浩蕩長夜,自此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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