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次做夢,他都會夢到一輪又白又大的月亮,或者是一隻渾身雪白,跳來跳去的兔子。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不出現也好,省的林秀見到她之後又胡思亂想。

兩日時間很快過去,今天,就是除夕了。

過了今晚,就是新的一年。

今夜的王都,自然熱鬨,無數的焰火,在夜空中綻放,將夜空映照的如同白晝一般,當然,近乎所有的焰火,都在東城綻放,大部分百姓,今夜的飯桌上,能多一道有肉的菜,便已經算是過年了。

林府今天晚上的飯菜十分豐盛,主人們坐了一桌,下人們坐了兩桌,就連家裡的狗,面前都擺了五個碗碟,整整四菜一湯,有魚有肉。

過去十幾年的除夕,林秀都是一個人過的。

雖然這個世界沒有春晚看,但卻是林秀過的最有年味的一個年,他平日裡很少喝酒,今天晚上,也破天荒的醉了。

當他從床上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他是被家裡的小丫鬟叫醒來的,平安伯夫婦知道林秀修行辛苦,平日他就算睡到很晚,他們也不會叫他,但今天不一樣,大年初一早上要吃餃子,而且一家人一個人也不能少,寓意著團圓。

吃完餃子,還有一係列的儀式和習俗。

祭祖,也是大年初一要做的重要事情之一。

對於權貴來說,這尤為重要。

大夏任何一個權貴家族,能有今日的輝煌,都離不開祖先的血脈傳承,所以他們對祖先非常尊敬和緬懷,就連皇室,也會在今天進行大型的祭祖活動。

林秀跟著父母,去城外的陵園,祭拜了林家的先祖,之後,他們還要去廟裡上香還願。

林秀沒有和他們一起去,他身邊跟著老乞丐和那貨郎,來到了另一處墳前。

出乎他意料的是,陳玉的墳前,還有幾道人影。

幾名少女跪在她的墳前,哭哭啼啼的,品芳閣的老鴇也在那裡,讓林秀略微有些意外。

原來,還有這麼多人記得她。

老鴇看到林秀,匆忙走過來,說道："公子,您也來了……"

見林秀的目光看著那些少女,老鴇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海棠……不,阿玉還在的時候,看到有把姑娘賣進青樓的,就會自己花銀子把她們買下來,一直養著她們,要不然,她也應該早就贖身了……"

林秀看向那些小姑娘,她們的年紀,小的有八九歲,大的有十五六歲,她被賣進青樓,差不多也是這個年紀。

或許,是陳玉在她們身上,看到了她自己。

她不想這些孩子,重蹈她的覆轍。

林秀問道："她們以後打算怎麼辦"

老鴇道："我把她留下的銀子給她們了,讓她們自謀生路去吧,她們在青樓,雖然能養活自己,但那樣的話,阿玉的苦心就白費了……"

林秀想了想,說道："讓她們跟我走吧。"

林家雖然已經不需要丫鬟了,也可以讓她們在凝香齋做事,比讓她們自謀生路要好,幾個小姑娘,哪有什麼謀生的本事,沒有背景和靠山,她們連自保都難。

老鴇聞言大喜,說道："這樣就最好了……"

她快步走過去,和幾個小姑娘說了幾句,她們便從地上起來,乖巧的站在林秀身旁。

他們準備離開時,又有一道身影遠遠走來。

那是一個男子,樣貌平平,個子不高,看著瘦瘦弱弱的,從林秀等人身旁走過,站陳玉墳前發呆。

老鴇歎息道："阿玉以前站在門口攬客的時候,他總是站在遠處偷看,我還想著,以後阿玉贖身了,能有一個人和她過平凡日子也不錯,哎……"

林秀望著那墓碑,即使她隻是一個青樓女子,也同樣有人愛她敬她。

她們身份卑微,可也有親人和朋友,有在乎她們的人。

她們是活生生的人,可總有人不把她們當人。

他將一束梅花放在陳玉墳前,低聲說道："會改變的……"

片刻後,林秀收回思緒,望向身邊的五個小姑娘。

陳玉生前將她們照顧的很好,以後,林秀將接替她的位置。

怎麼安排她們,他需要找薛凝兒。

凝香齋的生意,他們每個人分工都十分明確。

林秀出技術,李柏樟出人力物力,薛凝兒管經營,貴妃坐等收錢。

店鋪的事情,都是薛凝兒在管。

回到王都之後,林秀來到薛府門口,請門房代為通報。

沒一會兒,一道身影就從薛府內匆匆跑出來。

新年第一天,薛凝兒穿著一件新衣服,打扮的也很漂亮,幾個小姑娘看到這麼漂亮的姐姐,眼睛都看呆了。

林秀和她說明瞭來意,薛凝兒看著幾個小姑娘,微笑說道："放心吧,她們就交給我了,正好我們店鋪的人手不夠,我還讓府裡的丫鬟在鋪子裡幫忙,就先讓她們住在我家……"

薛凝兒話音剛剛落下,從薛府裡面,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以及略顯嘈雜的聲音。

"什麼,有人找我們家凝兒"

"還是一位俊俏的公子"

"有沒有說是哪家的"

"我看看我看看……"

很快的,就有十幾名男子從府內跑了出來,一個個用審視的眼神打量著林秀,然後就一邊點頭,一邊評論。

"長得的確俊俏。"

"就是瘦了點。"

"瘦沒什麼,多吃點飯就好了。"

有幾人更是走到林秀面前,接連開口。

"你是哪家的"

"今年多大"

"覺醒的什麼異術能力"

"武道修行到第幾階了"

……

這些人查戶口一般的問法,問的林秀有些懵。

薛凝兒跺了跺腳,生氣道："四哥五哥,七哥十一哥,你們在乾什麼,不許你們對我的朋友無禮！"

薛家十幾個男丁,卻隻有一個女孩,她的終身大事,做哥哥的當然要操心。

以前她身邊圍繞著無數的男子,他們不會有這麼好奇。

但不久之前,她忽然性情大變,不僅拒絕了所有人的追求,還開始對修行上心起來,每天都去武道院練功,最近還和人合夥開了一家店鋪……

這種種的事情,都透露著詭異。

尤其是她之前拒絕了兩位國公家公子的追求,以前的追求者想要見她,她也誰都不見,剛才一聽說有人找,連午飯也顧不得吃了,飛奔著就跑出來,怎麼能讓他們不驚訝

薛凝兒瞪了他們一眼,凶惡道："你們快回去,要不然我生氣了！"

十幾人聞言,立刻一溜煙的跑了回去。

惹得凝兒生氣,她雖然不會對他們怎麼樣,但父親大人的棍棒,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此時,距離薛家不遠的另一座府門前。

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望著薛府門口,問道："二姐,那個小白臉是誰,好像和薛家那個漂亮姐姐關係很好的樣子。"

趙靈音沉著臉,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說道："什麼小白臉,那是你姐夫！"

少年愣了一下,然後吃驚道："二姐,你喜歡那個小白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