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頓時響起一陣鬨笑。
那狗東西竟然自稱是那異端的義父,這豈不是說,那異端也是個狗東西
那白袍男子收起長槍,調侃開口。
場中笑聲愈發大了。黑狗眼珠骨碌碌一轉,傳音道:蘇奕,我之前挖了三條通道,分别通往三個方向,眼下雖然被毀掉一條,但隻不過是障眼法罷了,待會你跟著我,保證讓你逃出
生天!
它眉目間,隱隱有自得之色。
蘇奕不由意外地看了黑狗一眼,這傢夥倒也挺奸猾啊。
不必了,待會你跟著我,咱們直接走出去便可。
蘇奕隨口道。
走出去
黑狗錯愕。
對。
蘇奕笑了笑,我等了一天,才盼來這樣一場風暴,豈容錯過
黑狗倒吸涼氣,你他娘……
不等說完,就被蘇奕一把捏住嘴巴,就當你同意了,待會可要跟好了。
黑狗隻發出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又驚又怒,又急又氣,這傢夥一定是瘋了!
這可是鴻蒙天域凡俗之地,還真當自己是命運主宰
罷了,已無須再等,咱們走吧。
蘇奕目光一掃,就邁步而起,徑自朝那陸地劍仙武嶽所在的方向行去。
他早看出,對方之所以遲遲不動手,是在等所有力量都彙聚過來。
由此可見,對方陣容雖恐怖,可行事倒也謹慎,沒有麻痹大意。
不過,蘇奕已經懶得再等下去。
那異端想做什麼上門送死
或許是眼見上天物流,下地無門,故而心灰意冷,打算跟武嶽前輩低頭臣服吧
若如此,未免掃興,咱們從天南海北趕來,連一場
連一場硬仗都沒打,對手就慫了,誰甘心
……場中響起一陣議論聲,眾人看向蘇奕的目光,都變得玩味起來。
這次的行動,東土神洲修行界儼然以三大仙門為首。
而三大仙門則以陸地劍仙武嶽為領袖。
眼見蘇奕此時向戰力最強的武嶽行去,自然讓人下意識認為,蘇奕這是要低頭臣服。
就連武嶽也以為蘇奕是打算臣服,不禁撚鬚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你且束手就擒,我保證給你一個體面!
他掌心一翻,浮現出一條金燦燦的鎖鏈,顯然是打算以此寶封禁蘇奕。
蘇奕則笑了笑,道:你是劍修
武嶽一怔,淡淡道:承蒙東土神洲道友厚愛,還我一聲陸地劍仙!
顯然,他不願被稱作劍修,而更被願意被稱為陸地劍仙。
若是可以,他甚至想把陸地兩字去掉。
是麼。
蘇奕忽地揚起右手。
一縷劍吟驟然在夜空中響徹。
天地皆震,風雲變色。
一抹劍氣自天穹乍現,如一抹燃燒的混沌光焰,筆直垂落而下。
皇都城四周,分佈的修士大軍數以萬計,僅僅舉霞境大修士便有上千之眾,各種寶光絢爛奪目,讓夜色亮如白晝。
可當這一抹劍氣出現,天地間一切的寶光都被壓製下去,變得暗淡如零星之火。
許多修士心神劇痛,驚駭發現由自己執掌的寶物震顫哀鳴,完全被壓製住了。
更讓人驚悚的是,當這一抹劍氣出現,僅僅是那等氣息,就震碎皇都城上空籠罩的殺氣。
數以萬計的修士大軍,強大如舉霞境大修士,一身道行皆被壓製,心神皆被震懾!
天地忽地歸於一種壓抑可怕的寂靜之中。
亮如白晝的光焰照在修士大軍每個人臉龐上,可清晰看到,他們面容凝固,眼眸瞪大,寫滿錯愕和驚駭。
距離最近的陸地劍仙武嶽,感受更為強烈和直接。
這一刻,當那一縷燃燒般的劍氣降臨時,武嶽道軀像被凍結,一身道行完全被壓製。
最恐怖的是,作為劍修,他清楚感受到那一縷劍氣所充盈的煌煌氣象,讓他一顆劍心幾欲崩碎,感受到了說不出的絕望和無力!
同為劍修,作為凡塵之地一位震爍天下的陸地劍仙,武嶽對自己的劍道也有著絕對的自信。
甚至在醉酒時,還曾發出天上若有劍仙,也當舉杯邀我共飲,視我為同道人!的豪邁感慨。
可此時,這一切的自信,都在那一抹劍氣面前轟然瓦解消散。
天地寂靜,皇都城內外,鴉雀無聲。
一場來自東土神洲修行界的風暴,彙聚著凡塵天下最頂級的力量。
可在這一縷劍氣面前,卻都被壓製了!
這一劍如何
蘇奕笑問。
那一縷劍氣,就懸在天穹下,燃燒如火燭,更像大日獨照於夜空之中。
武嶽神色變幻,失魂落魄道,望之如天,高不可及,思之如淵,深不可測!
這位名滿東土神洲的陸地劍仙,哪還不清楚,剛才以為蘇奕主動臣服的舉動,是自作多情
蘇奕再問道:那你覺得,這一劍落下,場中又有幾人能生還
一下子,武嶽渾身被冷汗浸透,神色慘淡。
根本不用想,對方若真有心下死手,他和這次三大仙門率領的修士大軍,註定將傷亡無數!
唰!
悄然間,那一抹如日中天般的劍氣憑空消失。
蘇奕沒有再說什麼,隻朝身後的黑狗招了招手,便徑自朝遠處行去。
黑狗早已目瞪狗呆,下意識就跟在蘇奕身後,腦袋猶自在發懵。
自己這義子非但早已覺醒,所擁有的力量似乎也早已打破鴻蒙天域凡塵之地的規則壓製!
否則,為何能這麼猛
一縷劍氣罷了,就震懾十方之敵,且看那浩浩蕩蕩的大軍,哪個不肝膽欲裂,驚恐無助
前輩!
驀地,武嶽顫聲道,您……您莫非是來自混沌之地的劍仙
混沌之地!
這個字眼猶如有魔力般,讓在場那些瞭解許多和混沌之地有關秘辛的修士心中齊齊一緊。
卻見蘇奕頭也不回道:劍仙不,我無非是一介劍修罷了。
是的,劍修。
哪怕成仙、成神、成祖,在劍道路上,自己也隻是一個上下求索的劍修。
道無止境,劍修之路亦不會止步。
一介劍修……
武嶽直似破防般,癱坐在虛空。
他隻覺自己那陸地劍仙的名號,就和戴在井底之蛙頭上的冠冕般,滑稽可笑!
一人一狗,行走萬軍之間,漸行漸遠,走出了皇都城,走進了遠處那茫茫夜色中。一路無人敢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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