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鳶正在數棋盤上的棋子,對下人的通報恍若未聞。
"讓她們進來吧。"裴茗繼續看著棋盤上的棋子,隻見白子已經將黑子團團圍住,黑子幾乎氣結,卻仍然在苟延殘喘。
裴茗乾脆利落地結束了這盤棋。
柳顏歡掀簾子進來的時候,裴鳶正清理棋盤,側著臉也不抬首瞧她。
她也是沒想到,裴鳶竟然在這裡。
"夫君,沒想到二弟也在。"柳顏歡手擺了擺,白曇將燕窩粥呈了上去。
"今日天冷,小廚房燉了燕窩粥,想著夫君今日沒出去,便給夫君送一盞過來。沒想到二弟也在,沒有準備二弟的份,還請二弟勿怪。"
裴鳶聞言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頭,他可不覺得柳顏歡這麼好心。
這麼冷的天,她不在屋子裡睡覺,偏跑到飲水居來,八成是受了洛氏的氣,過來找裴茗的不痛快來了。
不過裴茗能有什麼不痛快好找的呢
"表嫂這心裡隻有大哥,還好妹妹我惦記著,叫人準備了兩份參雞湯。這大冷天的,最適合喝這種熱乎乎的湯暖身子了。"
洛雪緊跟其後,將自己準備的湯盅擺到擺棋盤的小幾上,一下子,小幾上面佈滿了東西。
"大表哥,二表哥,你們快嚐嚐,這可是雪兒天不亮就起來做的!"洛雪嗔聲道。
她向來得裴茗的寵愛,說什麼,裴茗都應著。
聞言,裴茗果然沒去動柳顏歡帶來的燕窩粥,而是喝了口洛雪帶來的參雞湯。
"果然鮮美,表妹有心了。"
見兩人兄妹情深,裴鳶側過臉去看柳顏歡,柳顏歡垂著眸子,嘴角掛著絲淡笑。乍一看上去,挑不出錯處來。
可裴鳶總覺得,她好像在憋什麼壞。
洛雪對著裴茗好一通噓寒問暖之後,又看向裴鳶。
"二表哥怎麼不喝呀"
裴鳶這才恍若看見洛雪一般,"早飯吃飽了,喝不下。你的手藝我嘗過,不過嫂嫂沒嘗過。嫂嫂,這碗湯給你喝。"
洛雪見裴鳶竟然將她辛苦做的湯遞給柳顏歡,肚子裡升起一股子氣。
不過面上不顯,笑著道:"嫂嫂嚐嚐。"
誰料柳顏歡竟然用帕子捂住口鼻,側過身去乾嘔了一聲。
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夫君勿怪,來之前,母親讓人給我送了碗藥湯,那藥湯好生難聞,現在聞到這參味,令顏歡想到了那藥湯,這才難受起來。"
裴茗面帶不悅,"什麼藥湯"
柳顏歡垂著首不語,白曇迎著裴茗的視線,戰戰兢兢道:"回大爺,是生子湯。"
裴茗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裴鳶也垂下了頭,將手上的棋子扔進棋簍裡,起身道:"弟先走了。"
裴茗銳利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這是在避嫌。
但裴鳶越是這樣,他心裡越是難受。
原本不能人道的事情並不影響他的心智,可洛氏這樣大張旗鼓的做派,讓這件事變成了一根刺紮在了他的心裡。
明明自己不在意,可他孃親卻變著法子告訴他:你是殘疾之人,你是不完整的人,你是無法繁衍後代的人。
這叫他怎麼能不在意!
現在搞得裴鳶這個弟弟,也不能像往常那般親近了!
"坐下!"裴茗的口氣裡帶著不著痕跡地怒氣。
裴鳶隻能坐著不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說多錯多,在他和柳顏歡這件事上,無論他是不是被逼的,在裴茗這裡,他都是不乾淨的。
若是他表現得太維護柳顏歡,倒黴的隻會是她。
"大表哥,姑母也是為了將軍府的子嗣嘛,乾嘛這麼生氣呢"洛雪嬌聲道,一如往日那般撒嬌。
每次她這麼撒嬌,裴茗都會吃這一套,便不氣了。可今日,裴茗卻沒有像往日那般。
"你回去吧!"裴茗聲音沉沉,直接讓洛雪回去。
洛雪難以置信地揚起眉頭,眸中瞬間蓄上了淚水。委屈地跺了下腳,轉頭就跑了出去。
裴鳶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心下感慨道:這女人呐,讓她不好過,她就會讓你不好過。
他以後,院子裡留一個柳顏歡就夠了,決不能留旁的女人。
他娘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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