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頭小刺不知從何而來,身後一條小豬似的尾巴不知怎麼長出。

往日的金池長老,真的成了一隻人不人,鬼不鬼的精怪。

"阿彌陀佛,那三口洪鐘終於響了..."金池長老聽到動靜,轉向孫逸的方向。

"徒兒們!又有外面的老爺們過來了!給我帶新寶貝了!"金池長老發出夾雜著古怪混響的喊聲,搖晃著尾巴,如某種獸類一般徘徊。

大量葬身火海的和尚亡魂從地下冒出,無神遊蕩。

金池長老抽抽鼻子,面色變得駭然："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袈裟藏起來了!快還給我!"金池長老咆哮著,衝襲過來。

孫逸飄身閃開,無語扶住額頭,這老和尚也真是執念深重,繞來繞去總能繞到這袈裟上來。

聚散法催動,天地精氣在手中聚合,一隻金光燦燦,渾身金錢斑紋,眼生金色橫八字瞳孔的蟾蜍憑空在手中化形。

海碗大的金蟾渾身金水澆築一般,圓滾滾的漂亮至極。

"去吧...因果循環,終有果報。"孫逸手一抬,金蟾落地咕咕兩聲,便在院子中蹦跳起開。

"這,這,這!"金池長老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露出的卻不是眼晴,而是兩個不斷流出汙物的黑洞。

如看到什麼猛獸一般,金池長老蹬蹬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小院弄得震顫不斷。

"你...真漂亮..."金池長老跪著爬行,靠近金蟾。

金蟾咕呱一聲,蹦跳著走了。

"哎嘿嘿嘿,等等我,等等我!"金池長老發出孩童似的笑聲,不斷在後面追逐著金蟾,撞碎一個個僧人亡魂。

"來,快上來...不會傷害你的..."金池長老張開手,放到了金蟾面前,語氣中滿是殷切期盼。

金蟾一蹦,跳到了金池長老的手心裡。

"啊...啊啊啊,你真漂亮,你真漂亮!"金池長老把手托舉到了眼前,雙眼位置的兩個空洞中湧出大量黑色汙物。

"我終於...抓住你了!"突然,長老悲痛高呼一聲,嘴一張,猛吞下了手中的金蟾。

孫逸坐在琉璃瓦上靜靜看著,此乃——

因果循環。

吞下金蟾,長老大聲嗚咽起來,眼中湧出的汙物慢慢變得清澈,直至變成清明淚水。

哭了片刻,金池長老似恢複了三分清明,慌張左右環顧起來。

"禪院早就沒了,火卻又燒起來,該留下的留下,該去的,便去吧。"孫逸手中拂塵一甩,天地間捲起一陣清風。

伴隨無數金色液體溢位,金池長老的身形慢慢縮小,再度化作一個手持禪杖的大和尚身影。

金池長老枯站片刻,把手中禪杖往地下一豎,拉扯起僧袍,對著孫逸行大禮拜下。

"還算是識大體。"孫逸浮起微笑,清風猛然加急,變作狂風吞沒了院中的一切。

直到此時,這個被折磨了千年的老和尚終於得以安息。

"在這樣的世道,能死個透徹,還真是件好事。"孫逸歎口氣,院中的風開始慢慢停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