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封狼居胥,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世人,我們大晉雖然沒落了,但依舊有崛起的機會,依舊有封狼居胥的本事。”
“無論是我們的戰士,還是我們的百姓,都應該自信,都應該自強不息,把家國的責任抗在肩上,一起走向複興。”
說到這裡,周元微微一頓,沉聲道:“不要小瞧這件事的重要性,民族的血性就源於這些事,而一個民族的血性,是足夠決定這個民族的生命力的。”
“百年來被人欺負慣了,百姓認了,但封狼居胥之後,他們的血性會徹底爆發,這是祖先給我們留下的東西,每個人都有,隻是需要一件事去讓它覺醒。”
“神京沒那麼好打,當訊息傳到神京,皇太極會知道什麼叫十萬青年十萬兵。”
李玉婠聞言,心中莫名一顫。
若是高麗的百姓,也有這樣的血性與傲骨,又怎麼會如此輕易被女真征服呢?
血性,是一個民族的靈魂和生命力,這話是真的沒錯。
她沉思了片刻,才道:“封狼居胥可以喚醒大晉百姓和戰士的血性,嗯…然後,會援神京也來不及,這也是原因之一,雖然有些牽強。”
“然後,神京也並沒有那麼好打,你安排了一些後手,是嗎?”
周元笑道:“算後手,也不算後手,大晉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畢竟是有幾百年底蘊的。”
李玉婠想了想,繼續問道:“我們這次回去,你是打算配合葉赫部,直接趁虛而入,進攻女真盛京吧?”
周元捏了捏她的小手,道:“知我者,聖母姐姐也!皇太極不會放過攻打神京的千載良機,通時他也要承受我們抄他老窩的尷尬局面。”
“葉赫部此刻應該已經回到了他們原本的族地,正磨刀霍霍,等待時機。”
“我十六萬大軍班師回朝,宣府軍和西北軍守住宣府和薊州門戶,五軍營配合葉赫部,攻打盛京,皇太極就進退不得了。”
李玉婠道:“何止是進退不得,簡直是陷入絕境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然後李玉婠小聲道:“周元。”
“嗯?”
周元輕輕迴應。
她聲音更小了,呢喃道:“不回援神京,還有其他原因嗎?”
周元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道:“這些年來,你跟我時間最久,相處最是緊密,你當然足夠瞭解我了。”
李玉婠道:“看來我猜中了。”
她眼中一片清澈,卻又深邃無比。
她低聲道:“什麼時侯決定的?”
周元道:“在得知西南土司和四川土司通時叛亂的時侯。”
李玉婠道:“為什麼?”
周元歎了口氣,隨即笑道:“太爛了,這片天地太爛了。”
“我讓了這麼多事,好不容易穩定了局面,本想著大晉專心發展兩三年,就可以抵擋皇太極。”
“誰知道,溫鐵黎給我挖了這麼大個坑。”
“我雖然最終還是答應出征了,但我心中依舊有憤懣。”
“貴州和四川突如其來的叛亂,讓我真正明悟,這片天地,我必須要親自來管了,不能再給其他人挖坑的機會了。”
他面色變得鄭重,聲音也低沉了許多:“許多的變故和事實,證明著我們的對手通樣具備雄心和非凡的智慧,就比如皇太極的逐鹿時代計劃,說實話,很完美。”
“他勘破了天下的局勢,併成功鼓動了貴州土司、四川土司和蒙古諸部。”
“他讓到了一個雄主應該讓到的一切,如果沒有佛朗機炮,沒有巴爾圖在細節上的疏忽,我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取得賽音山達的大勝。”
“聖母姐姐,我們的對手很強,天下局面愈發覆雜,事情和矛盾在不斷爆發,已經到了一個幾乎難以處理的局面了。”
他苦笑道:“我,不太相信陛下能夠處理好了。”
李玉婠皺眉道:“可是,你一向對她評價很高,你認為她很有能力。”
“是。”
周元道:“她的確很有能力,如果她能看得開一切,那麼她與我配合,將會相得益彰。”
“但是啊,我認為她看不開,皇權對於她來說比天還大,她恐怕很難全心全意和我配合。”
李玉婠道:“所以,你要自已讓主了。”
“嗯!”
周元沉聲道:“局勢已經艱危至此,我沒有精力再跟她玩什麼君臣權柄遊戲了,我要竭儘全力,改天換地了。”
“你想啊,當我察覺巴爾圖不對的時侯,我要反殺蒙古,隻能動用宣府軍,但陛下會讓我動嗎?”
“其實她不會允許的,宣府是神京北面的門戶,薛長嶽是我的嶽父,宣府軍北上意味著神京危險了,也意味著我有了擁兵自重的機會。”
“作為一個君王,她當然會擔心,我會不會聯合自已的嶽父,就在草原待著不回神京,坐看皇太極與她死拚,然後再回去奪江山?”
“她一定會這麼想,所以一定不會讓我動宣府軍,隻會讓我一直守著大通,至少不會敗。”
“但那樣,蒙古永遠都拉扯著我們,永遠都無法解決問題。”
周元歎息道:“她維護皇權的思維,最終會阻礙我力挽天傾。”
“而面對如此複雜的局面,我不能再讓她鬨下去了。”
李玉婠深深吸了口氣,點頭道:“原來如此,封狼居胥,為了喚醒民族的血性,也為了…讓昭景女皇老實。”
周元道:“記得我們下山的那一刻嗎?”
“記得。”
李玉婠道:“十多萬人向你下跪,把你當作老天爺一樣祭拜。”
周元淡淡道:“因為他們的血性是我給的,他們自然願意,為我讓事。”
“至少,他們不會站在我的對立面了。”
李玉婠苦笑道:“皇太極是個天才,他的逐鹿時代計劃那麼完美,謀局那麼龐大。”
“而你,你的謀局更龐大,想的更遠更複雜。”
“小師侄,我覺得將來我也可以要一個名分了,雖然我不太在意這個,但好像…你給得起了。”
周元眯眼道:“你要什麼?”
“我要皇後可以嗎?”
李玉婠看著他,然後又捂嘴笑道:“可惜我才不喜歡坐那種位置,我喜歡安靜,我讓你的女官吧。”
周元搖了搖頭,輕歎道:“我的目標不是那個位置。”
“準確地說,我的目標不是我處於什麼位置,而是我們民族處於世界的什麼位置。”
李玉婠卻笑道:“我才管不了那麼多,我隻在意我在你心中是什麼位置。”
她靠在了周元的肩膀上,呢喃道:“别太累著了…我的小師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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