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季清菱一個小姑娘,好吃、貪玩都是正常的,可自己身為兄長,不但沒辦法勸住她,還由著她亂來,隨便一撒嬌,竟一點原則都沒有了,這樣的定力,將來如何是好!
季清菱卻不管這些,她見顧延章已經有幾分鬆動,便細聲細氣地道:"顧五哥,你讓個位子給我坐……我撐得站不住了……"
顧延章又是氣,又是惱,忙站起身來,把下頭的椅子讓了出來,又叫道:"秋月!"
秋月"噯"了一聲,小跑著進來了。
顧延章道:"去隔壁買點大山楂丸,快去。"
顧宅雖偏,可附近都是些倉庫,還有一個藥材庫房,秋月過去買點常見的藥丸,倒是方便。
她應了一聲,幾步快跑了出去。
顧延章吩咐完了,這才掉轉過頭訓起季清菱來,口中道:"叫你不要再吃了,你偏不聽我的,說什麼走著路,一點都不撐!如今你曉得撐了!"一面說著,一面心疼地看著季清菱,"你瞧著我乾嘛要不要站起來,站起來該沒那麼難過"
季清菱抿著嘴,心中卻是鬆了口氣。
肯罵人就好,以她多年哄爹哄娘哄祖父母的經驗,隻要肯嘮叨罵人了,無論自己之前犯過再大的錯,也過去了。
她道:"沒事,顧五哥,你幫我把外頭那幾冊《通鑒答問》拿進來。"
顧延章惱道:"你老實坐著,先歇一歇,拿那東西乾嘛!"
他嘴上雖然這樣說,腳下卻乖乖地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把三卷《通鑒答問》帶了進來。
季清菱接了過來,翻了翻,問道:"顧五哥,你說我若是把這幾本書送給厚齋先生,讓他收你做個弟子,他會不會肯呀"
顧延章隻盯著她道:"你揉揉肚子,一會吃了藥再說這些。"
秋月倒是回來得快,季清菱嚼服了一顆大山楂丸,立刻催著顧延章表態。
"今天在書鋪裡我就捏著一把汗,隻怕被那兩人看出什麼破綻來……"顧延章皺著眉道,"那厚齋先生名聲甚大,若是被查到不對勁的地方……"
季清菱笑了笑,道:"我又沒說什麼,隻說是我娘留給我的嫁妝,哪個做官的讀書人家裡沒幾本古書顧五哥,你不用擔心,就信我這一回嘛!"
她嘴上說著,心中卻想,哪怕是王應麟本人再世,也未必能察覺出這幾卷書的破綻來。
王應麟的書作在世面上一直有各種版本,直到大楚建朝以後,重修荊州城,無意中翻出了晉朝一名叫做洪證的官員的墓,從中發現了許多陪葬,其中便有王應麟的原作、原稿若乾,這才將原本許多謬誤矯正。
那些文稿被翰林院的十幾個儒生埋頭鑽研了好幾年,把其中細節都翻來覆去掰碎了分析,其時季父正在翰林院任職,利用職務之便,將其原作一一借出,與女兒共同把玩,討論該如何仿製。
父女兩拿著大儒們鑽研的結果,仿起來簡直是得心應手,有理有據。如今季清菱怕隻怕做得太真,這小小的薊縣中無人能看出自己細節見真章的厲害,現在看有了錢邁在,倒是省了她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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