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麥穗!"跑到孃親跟前,阿南邀功般舉起了手裡的麥穗,鳳眼亮晶晶的。
"阿南真巧,都會幫爹爹乾活了。"
麥地中間不知怎麼長了幾顆苞穀秧子,正好投下一片綠蔭,凝香將飯籃子放在旁邊,蹲下去親阿南。看著小傢夥曬得發紅的臉蛋,臉上還有汗水留下的痕跡,小傢夥肯定也用他粘土的小黑手擦汗了,弄的臉蛋也臟兮兮的,凝香有點心疼,柔聲問道:"吃完飯阿南跟娘回家吧娘哄你睡覺。"
阿南手裡還攥著麥穗呢,晃了晃道:"我跟舅舅撿麥穗!"
"睡完覺再撿。"孩子懂事,凝香越發心疼,堅決要領孩子們回家睡午覺。
阿南都聽孃親的,靠在孃親懷裡對著飯籃子咽口水,"娘我餓了。"
正好陸成與潘氏一家三口都走過來了,凝香迅速鋪好粗布,將碗筷拿了出來。
潘氏與陸闊愛吃白菜餡兒的,陸成陸仲安叔侄倆都要韭菜餡兒的,凝香知道阿南阿木的口味,一人夾了一個白菜的。阿木自己乖乖吃,阿南瞅瞅爹爹的大碗,再看看自己已經咬了兩口的包子,突然改了主意,望著凝香道:"娘,我不要這個,我要爹爹的!"
凝香不想小傢夥浪費,勸道:"先把這個吃完了。"
吃完了也就飽了……
阿南不懂,傻乎乎吃了兩口,耐性耗儘,非要吃韭菜餡兒的。
陸成一筷子將兒子吃剩的包子夾到自己碗裡,對媳婦道:"你再給他拿一個。"
有他這個好爹負責吃剩飯,凝香樂得配合,怕阿南吃不完一個,給他掰了一半先吃著。
阿南高興了,一手端著碗抵在肚子上,右手使筷子還不太利索,大人們用夾的,他兩根筷子紮進包子,抬起來啃著吃,小嘴鼓鼓的,吃得香極了。下巴上粘了好幾片韭菜沫兒,脖子前面掛著的兜兜上也落了不少,見大人們都看著他笑,阿南也不懂為什麼,繼續啃包子。
凝香先不管他,等著小傢夥吃完了再收拾。
阿南吃得最慢,潘氏一家三口吃完了,走遠了歇著去了,讓他們一家子說說悄悄話。
"今天能收完嗎"凝香看眼麥子地,問陸成。
"我們乾的快,飯後再拔一個多時辰就差不多了。"陸成已經吃完了,怕嘴裡的味兒熏到媳婦,扭著頭道,"收完了拉回家,天黑前就能鍘完,再拉到打麥場曬兩天,初四我跟二叔一起打麥子。"
也就是說這幾天他都在家。
凝香心裡歡喜,見他說話時歪著腦袋,說完再轉過來,好笑道:"一家人,你瞎講究什麼。"
陸成看著她笑,看了眼旁邊認真聽他們說話的阿桃阿木,突然歪過身子,從兒子身後繞過去,腦袋湊到媳婦腦袋後低聲道:"還不是怕熏到你,你嫌棄我不給我親了怎麼辦"
"你坐回去。"凝香低下頭,反手拍了他一下,俏臉發紅。
陸成笑著坐正了。
阿南瞅瞅爹爹孃親,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等阿南吃完,陸成揉揉小傢夥腦袋,繼續乾活去了。
凝香收拾好碗筷,領著三個孩子回家了。
上午"辛勤勞作"了半天,阿木阿南午覺睡得特别香,陸成將三畝麥子拉回家了,兩人才醒。
現在麥子是齊全的,得先用鍘刀將麥子從靠近麥穗那邊攔腰斬斷,底下的在門口搭成麥垛,留著當柴禾燒,麥穗一會兒拉到打麥場裡攤著晾曬,曬兩日才能脫粒。
陸家大門口,陸成站在鍘刀
在鍘刀前,手持鍘刀木柄提著厚厚的鋒利刀刃,潘氏等人抱著麥捆走過去,將麥捆放在刀床上,陸成鍘刀一落,就跟包拯鍘犯人似的,麥捆就頭身分離了,潘氏再抱著麥稈離開,扔到麥垛上,後面的人繼續上前。
這夥計不重,凝香也跟著乾,阿南抱不動麥捆,卻也想玩,傻乎乎抽了兩根麥子過去,讓爹爹鍘,分明是搗亂耽誤事的。陸成稀罕兒子,給他鍘了兩回,後來見小傢夥玩起來沒完沒了了,就讓阿木領阿南去一邊玩。
"今年你們家麥子長得挺好的啊。"鄧家媳婦出來看熱鬨,熟稔地抱起一捆麥子,跟著幫忙。
陸成立即看向了媳婦。
凝香不想理他,可又怕自己的男人被人占了便宜,顧不上羞了,狠狠瞪了兩眼陸成胳膊。
他袖口快捲到肩頭了,露出了兩條結實的手臂。
陸成無奈地笑,不經意般將袖子放了下來。
不過夫妻倆完全誤會鄧家媳婦了,她真就是來幫忙的,那天陸成露著肩膀胸膛,她出於愛美之心才多看了幾眼,對陸成並沒有非分之想,如果此時陸成光著膀子,他肯定還會看,單露兩條胳膊有什麼看頭。
搭了幾把手,家裡婆母喊她,鄧家媳婦就走了。
"心眼快比針還小了。"輪到凝香上前,陸成俯身時與她低語道。
"你大,那你把衣裳脫了。"凝香小聲嘀咕一句,看都沒看他。
陸成咧嘴笑。
夫妻倆相處的時日越來越長,媳婦沒有最初那麼拘謹了,會說話嗆他了,陸成喜歡之前動不動就害羞臉紅的徐家姑娘,卻更喜歡眼前的陸家媳婦,本來就是嗎,夫妻倆那麼親了,就該這樣相處。
打麥場上有棚子,每年這時候都請人守夜防賊,因此麥子拉過去也不用擔心什麼。
從打麥場回來,天快黑了。
吃飯洗漱哄孩子,阿木阿南睡著了,陸成要抱媳婦去西屋。
凝香顧慮肚子裡可能有的娃,不肯去。
"我又不進……"
陸成俯身安撫媳婦,跟著不容拒絕地將人抱了起來。如果沒有鄧家媳婦那一出,白日累了一天,陸成不會想,可一想到凝香吃醋時的眼神,陸成心裡就癢癢,哪怕隻是抱抱她過過手癮,他也得解解饞。
夫妻倆許久沒膩歪了,如今擁到一處,就跟外面金燦燦的麥杆似的,沾點火星就著。
"香兒,其實你比我還想吧"
夏日的晚上,農家小屋裡,陸成壞壞地摸了摸媳婦的臉蛋。
他指頭清涼,似剛剛洗過。
凝香明白他話裡的深意,埋到他懷裡,羞得什麼話都不想說。
最後不知是他求得太厲害,還是她真的饞,夫妻倆小心翼翼地貼到了一塊兒。
~
初一收麥子,初二曬麥子,兩天暴曬下來,麥子更乾了,櫻桃也又紅了。
陸成簡直是算著日子來的。趁初三這天還是曬麥子,有陸仲安看著就行,大清早的陸家眾人又摘櫻桃了,一共摘了十八籃,還有半籃子未滿的。至此,樹上的櫻桃從密密麻麻變成了稀稀落落,就算全熟了,頂多還能摘四五籃子,不值得再拉到城裡去賣。
陸成一手拎一個籃子,邊走邊同旁邊的妻子說話:"剩下的熟了,送嚴敬一籃,給吳老爺家兩籃,姑母家再送點,咱們與二叔家隨吃隨摘。"
凝香點點頭,陸成在吳家做事,得了不少照顧,確實該走走人情。
"後天端午,明天打麥子,我沒空陪你,今天你領著孩子們回孃家吧,東西都買好了,連著這些櫻桃一起帶過去,我晌午前回來,直接去那邊找你。"放好籃子,陸成轉過身,笑著看媳婦。
凝香嗔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忘了。"憋到現在才提。
"那你怎麼不提醒我"趁潘氏等人還在後院,陸成捏了捏媳婦的小手。
凝香想走,忽的記起一事,瞪著他道:"這回不許亂花錢了。"
陸成湊到她跟前咬耳朵,"便宜都占完了,你讓我買我也不買。"
便宜,指的是前晚兩人在西屋的纏.綿。
凝香知道他故意氣她呢,擰他一下就跑了。
陸成心情愉快地出發了。
還是認識的那幾戶人家,櫻桃賣的十分順利,送完最後一籃,陸成著急回去陪媳婦,買點零嘴就朝城門而去,奈何今日進出城門的百姓比較多,時不時有氣派的馬車從外面進來,陸成不得不排隊慢慢等。
等的人多,就有人聊起來了。
"城裡是不是有什麼大事啊,怎麼這麼多富家老爺進城"
"鎮遠侯府世子明日大婚,這事你都不知道真是的,你天天進城都乾啥了……侯夫人有位表姐妹在宮裡當妃子,十分得寵,都傳皇上準備立她兒子當太子呢,如今世子辦喜事,能不熱鬨嗎"
陸成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有人起了頭,周圍知道點訊息的,無論真假,都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有人誇讚裴景寒,有人誇讚即將進門的世子夫人沈悠悠,然後就帶出了一件大訊息。
"要我看啊,沈姑娘厲害呢,月底世子身邊的大丫鬟被柺子劉搶了,你以為是誰的主意哼,沒進門就動手收拾世子身邊得寵的丫鬟了,進了門,世子恐怕想要偷腥都不成嘍。"
裴景寒的大丫鬟
腦海裡浮現素月與凝香說說笑笑的情形,陸成突然有點不安。
"……那丫鬟怎麼樣了"
有不知情的替他問了出來。
"唉……"先前說話的婆子長長歎一聲,壓低聲音道:"我有個侄女在侯府做事,說那丫鬟烈著呢,寧死不從,一頭撞在牆上,血流了滿地,幸好世子去的及時,抱回家請府裡的郎中診治,勉強救醒了。"
"柺子劉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拐世子的人!"
"可不是,這回遭報應了,旁人怕他,世子可不怕,一劍要了他的命,替咱們泰安除害了……"
話題漸漸拐到了柺子劉做的壞事上,然陸成聽到現在,也無法確定那丫鬟是不是素月,還想再聽點,輪到他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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